沈孤城遲疑了一會兒，“小李還在找律師，如果找不到別人，再說吧。”
他始終不願意把洛淩推上風口浪尖。
洛淩知道這是沈孤城退的一大步了，也就不再堅持。
“好。”
“程師兄對你的救命之恩，你還沒告訴我，是怎麼回事。”
沈孤城的眼神動了動，將話題拉回了最開始的狀態。
洛淩遲疑了一會兒，拿起桌上的水果刀和剛削了一邊的蘋果，“其實已經過去很久了，說出來也是讓你白擔心，你真的要聽？”
“嗯。”
“七年前我剛到美國，第一學期結束的時候，正值聖誕節，聖誕節的時候滿大街都是慶祝的人，跟我住在一起的人都出門了。”
洛淩說到自己在聖誕節獨自一個人出門的時候，沈孤城的心中就有了不好的預感。
七年前，洛淩在國外居住的那個地方並不是很安全，晚上小巷子裏麵常有槍擊案發生，當地州政府也並不怎麼管理這些事情，到最後隻能是限製夜間出行。
但是聖誕節的時候人多，街上巡邏的士兵也多，所以洛淩並沒有當回事。
主要是那天晚上，洛淩自己忽然很想吃一頓餃子。
她自己一個人冒著黑漆漆地夜幕找到一家超市，好不容易買齊了材料，東拚西湊的，有些油鹽醬醋之類的東西還是到一家中餐館裏麵找後廚借的。
去的時候很安全，遠處的廣場上麵燈火通明，洛淩一個人背對著那些喧囂，顯得很冷清。
她抱著懷裏的紙袋子越走越快，可是身後的腳步聲也跟著她越來越快。
幾個卷頭發的男人抽著煙，身上穿著皮夾克，胡子拉碴，身上有一股說不清的油膩膩的味道，讓洛淩的胃裏一陣翻江倒海的難受。
洛淩的英文不錯，但是這幾個人嘴裏嘰裏咕嚕不知道說的什麼語言，像是英文但是又帶著奇怪的口音。
但是有一句話，洛淩聽懂了，“東方女人，我們可以一起玩玩。”
這句話是其中一個栗棕色卷發的大漢說的，他笑的淫邪，露出一口一看就是常年抽煙染上黃褐色的黃牙，看一眼就覺得惡心。
洛淩抱緊了手裏的東西連連後退，後背依靠著堅硬的牆壁，這一刻她是真的害怕了。
這裏是國外，她隻是個留學生，在這裏，州政府根本不會管她的死活。
出於求生的本能，洛淩把錢包手包項鏈全都丟在了地上，用一口還不算很標準的英文告訴他們，“你們要什麼都可以，不要傷害我。”
幾個人似乎並不在乎洛淩丟下的東西，一個大漢甚至從洛淩那條項鏈上踩了過去，他們喝了酒，隻想要跟女人玩玩。
“救命……”情急之下，洛淩喊出口的全都是中文。
可是這裏是美國，沒有幾個人認識她。
“程師兄救了我。”洛淩看著沈孤城，努力保持著臉上的鎮定，其實她的內心早已被不堪的那一晚占據。
就在為首的大漢拽著洛淩的脖子，把她朝著巷子深處拖拽的時候，一聲槍響從空中劃過，緊接著，拽著洛淩的那個大漢痛苦的跪在了地上。
洛淩尖叫著往後縮到牆角。
借著微弱的街燈，洛淩似乎看到大漢捂著自己的小腿，指縫裏有鮮血正在汩汩的流出來。
四五個大漢看著巷子口，一個穿著長款風衣的男人，手裏持著槍，槍口正對著這群人。
“幹他媽的，”洛淩把那個跪在地上的男人嘴裏粗俗的英文理解成最簡單的幹他媽的，在當時那一刻，她什麼都沒記得，就記得那幾個人嘴裏那幾句不斷重複的髒話。67.356
槍響了，街上的巡邏隊就會過來，幾個大漢倒是膽子大，並沒有著急離開，而是打量著巷子口的男人，似乎是想要威脅他。
“我說小子，你膽子太大了，幾歲啊你，有持槍證麼？知道這裏是什麼地方麼，你就敢隨便開槍？”
程鋒掃了那群人一眼，緩緩開口，“一共六發子彈，你們四個人，覺得我擊中你們的幾率有多大，在巡邏士兵到來之前偽裝成你們內部火拚的幾率又有多大？”
洛淩能聽得懂的話不太多，大概就是程鋒跟那幾個男人說了什麼，然後那幾個人就朝著巷子的另一頭跑了。
程鋒扶著洛淩起來，在巡邏士兵到來之前離開了現場。
“你膽子很可以，在這裏，女性留學生深更半夜出去純屬是找死。”
程鋒直接把洛淩送回了家，跟她說話的語氣一如既往的鄙夷。
洛淩懷裏還抱著麵粉之類的東西，低著頭一言不發，聽著師兄的批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