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節 夏糧豐收(1 / 2)

淩晨三點,盧利就坐了起來,抓起一件褂穿上,洗漱一番之後,拍醒了胥雲劍、張清幾個,自己先一步出門去,坐在板凳上開始磨鐮刀。刀是用好鋼打造的,月牙型的刀刃反射著冷光,用大拇指搪一搪,指肚上的肌膚微微發緊——這就算是可以了。

把刀放好,再拿起一把,沾水在磨刀石上推拉,“,你起了?”是胥雲劍的聲音,他揉著眼睛站到門框上,“哎呦,你精神頭可真大,昨累成那樣,今怎麼不多睡一會兒呢?你不睡,弄得我也睡不著。”

“胥雲劍,你少放屁,你還喊累?哥讓你開手扶,他替你下地,現在他沒鬧累,你倒鬧?”

“就我,你張清就沒開?”

“躲開!”張清推了他一把,“好狗不擋道。”

兩個人各自打水洗臉,盧利也不理他們,把幾把鐮刀磨好,站起來伸了個懶腰。他也真覺得有些累了,從夏糧豐收,各村鎮都開始大肆忙碌起來,每早上四點到上午十點,下午四點到晚上七八點,一十餘個時的工作量,看起來好像沒有什麼,但收糧食不比其他,一旦開始幹,就休想能挺直腰板,完全是弓著身子,手腳不停的操作,那種辛苦,不親身經曆過的人,是怎麼也體會不到的。

除了這種身體上的勞累,另外就是精神上的負擔,商家林近一萬畝的麥田,金黃色的麥田在電影中看過去是黃燦燦一片的那麼好看,但等到人置身其中,就絕沒有什麼詩情畫意了。麥田一眼望不到頭,心理上的衝擊極大!讓人油然而生一種恐懼感:這麼多的麥子,幾時才能幹完啊?

好在夏糧收割是農村的第一等大事,不分男女老幼一齊上戰場,講究是快收快打,顆粒歸倉。這不但因為北方的雨季即將到來——麥子一經雨水浸泡,很快就會發芽,那就全廢了!也因為要為秋糧播種讓路;這二者都是絲毫耽誤不得的。

用過早飯,提著幾個巨大的塑料桶,拿著鐮刀出門,村裏的路上已經有和他們一樣的農民和知青在出發,看見了,各自點點頭,卻不話——不是不講禮貌,這個時候,都累得半死,誰也沒有了話的力氣了。趁著朦朧的星光到了村子西頭,腳上的鞋都為露水打濕,脫下外麵的衣服,隻穿著褂,走進麥田,盧利使勁往手心啐了兩口唾沫,抓起鐮刀,彎下腰去,以左手一把攏住麥子,右手的鐮刀輕揮,一片麥子落在手中,把麥子在腳下一扔,跟上一步,第二次揮動鐮刀,幹了起來。

割麥子最忌諱的是事情就是鐮刀使用方向不對,向下容易插進泥土中,損害寶貴的刀刃;向內也不行,那容易傷到自己——鐮刀打磨的極其鋒利,碰到腿上就是一道大口子,正確的方向應該是手腕畫弧,使刀刃在割斷麥子之後,向外側飄出。當然,在熟悉的老農來,則不存在以上的這種問題,鐮刀對他們來,已經成為身體的一部分,看著他們幹,真叫一個享受:又快又穩,而且根本不費力似的,大片的麥子就倒在了身後。

盧利汗下如雨,雙手的動作全變成了機械式的勞作,腦子中什麼也不想,隻是一味的收攏、割斷、收攏、割斷。“盧,歇一會兒吧?”

盧利喘得像個破風箱,直起身體,回頭看去,竟是商嘉成!他同樣滿頭是汗,摘下戴著的草帽呼呼扇風,看他工作的效率,還是比自己高;已經比他所在的位置靠前了近一百米的距離了。

兩個人出正月之前,在商抗日的撮合下,喝了一頓酒,表麵上是把打架的事情放開了,實際上彼此都知道,還是有一個疙瘩在。今他倒主動和自己打招呼了?

“行啊,盧,不簡單。”商嘉成笑嗬嗬的道:“難怪書記看得起你,你們這一批知青中,你算是拔了頭份的!”

看著對方豎起大拇指,盧利報以善意的一笑,“還是……不及隊長……您。”

“廢話,我都幹多少年了?你才幾年?哎,這是你第一次幹這個吧?有把子艮勁兒!”

盧利累得幾乎虛脫,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就想躺下去,美美的睡一覺才好呢!“現在幾……點了?”

商嘉成抬頭看——長在農村地裏勞作的人,都有這樣一手功夫,抬頭看看色,就能把時間估摸得差不多,“快九點了。走,歇會兒去。一會兒再幹。”

田地裏一望無際,全被太陽籠罩著,兩個人把鐮刀一扔,轉身向後。大隊裏的女子手腳麻利的把割下來的麥子打上捆,運到旁邊停著的拖拉機上,等裝滿了,還要有打穀、晾曬一直到入倉的後續工作,這不用盧利這樣的人幫忙,等開始向回走,盧利才注意到,一上午的時間,他已經‘衝’出來近八裏地!幹脆也懶得走了,就靠在拖拉機的陰影裏,暫時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