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節 一身正氣(1)(1 / 2)

1976年的月1日,正月十三,盧利又要回去了,孩子往來已經成了常事,他的年紀又一大過一,也不必於芳夫妻到車站送行,即便如此,兩口子還是跟著他到了胡同口的汽車站,看著他和胥雲劍、曹迅、梁昕、張清幾個前後上車,“,今年夏別往回跑了,聽到沒有?那麼熱,讓你舅舅買就行了,啊?”

看著舅媽已經開始泛花的鬢角,盧利不言不動,卻深深的紅了眼圈,“回吧,舅媽,我過幾就回來了。”

“哎,”於芳嘴裏答應著,腳下卻寸步不離,“,別太累了,知道嗎?有事就給舅媽來信,啊?”

吳寶昆突然摘下手腕上的手表,向上一遞,“,給你!”

“舅?”這隻表是歐米伽牌的,當年是吳吉厚所用,特殊時期開始,老人偷偷藏了起來,為了怕人發現,他在睡覺的地窨子裏麵挖了一個坑,把表藏在裏麵,一直到臨死,才把表給了兒子。

“給你。”吳寶昆飛快的道:“以後我用不著了。”

盧利怔怔的接過手表,心裏閃過一絲狐疑:舅舅怎麼這麼話?什麼叫以後用不著了?

汽車喇叭聲響,駛離車站。盧利透過車窗看著舅媽和舅舅在風中向自己頻頻招手,不知道為什麼,心中的那份酸楚實在無以派遣。今年的離別比起第一次還要讓人難過!他偷偷抹了下臉,坐了下來。

等到了車站,眾人聚齊,距離檢票時間還早,大家在車站前廣場笑笑,“哎,打會兒牌吧?”

一倡眾諾,駱耀華幾個拿出撲克牌,席地而坐,開始打牌,他們玩的是打百分,俗稱打一,四個人組成,每人十二張牌,海底留六張底牌,每個人按照自己手中的牌麵叫分,從五十五起叫,每五分為一等,一直叫到100分。至於手中的牌麵,則是以方塊五(俗稱五星或者簾子)為最大,其次為大鬼、四條J,四張,這是十一張機動主牌,也就是,不論到什麼時候,這十一張牌都是主,抓在手裏的越多,可以叫的分越高。

除了機動主牌,還有花色主牌,也就是按照手中花色的多少,選擇一個合適自己的主牌,除了方片以外,所有主牌一共是二十二張,方片則是二十一張。叫分之後,由叫得最高的人抓起海底的六張底牌,交換手中的六張,重新放下,每個人手中還是十二張牌。這時候,其他三個人算作一方,和唯一的一方作戰,故而名為‘打一’。

至於勝敗,要依靠人多的一方抓取相應的分數來決定,一副牌以五、十和K算分牌,後兩者都算十分,五則算五分,加在一起一共是一百分。如果一個人叫六十分,則對方要在牌局之後,抓到四十五分算贏,反之則算輸——也叫爛。

這是一個蠻耗費腦力的遊戲,和牌類遊戲中的王者——橋牌——有一點相似,不同的是後者是對家是一方,這個則是自己一方。盧利玩這個的水平一般,據他知道的,李學慶打得最好,這和他長期打牌,水平越練越純熟有關。他所能做到的,隻是會打,算不上很精通。

叫了一把六十,翻開底牌來看,六張亂七八糟的,隻有一張J,自己手中連三老(指簾子和大鬼,這三張在牌裏是最大的,故名)都沒有,簡直爛到南門去了!盧利苦惱的抓抓頭,仰麵看去,已經有不少人圍攏過來觀戰。打一在(津)是非常有群眾基礎的,基本上人人都會,其中不乏高手,“也就求主均了。”其中一個道。

主均是剩下的主牌,平均分配在另外三家手中,稍有偏差,就光剩下人家搶分了。他認真看了看,選擇了一個最有利的主牌,“少一道。”少一道就是方片,因為簾子算機動主,占去了一張,故名。

“好麼……”觀戰的人不及話,曹迅把手裏的牌一放,他有包括簾子在內的八張主!“哈哈!,別爛你了,你連屁股都保不住了!”

“那我換……主。”

“你想賴皮是怎麼的?打一沒那個規矩!”曹迅自然不依,“我都亮牌了,你換?”

盧利當然知道沒有這樣的規矩,憨憨一笑,把牌合好,開始重新洗牌,忽然人叢外麵有人話,“哎呦,他們已經上車了?沒有吧?不是十一點的火車嗎?現在才幾點?找找看?”

盧利覺得耳熟,扔下撲克站了起來,“李伯伯?”

來人正是李家夫妻和李鐵漢三個人,“盧,剛才到你們家去了,你舅媽你剛走。我們就追來了。”

“有事?”

“有,我們二蛋子,年後可能要到你那去,這還是托了他三嬸子家的親戚幫忙呢!眼下來和你一聲,等二蛋子到了你那,好好管管他。我們這個子,就托付給你了!”

“行啊。”盧利爽快的點頭,“二蛋子,……到那可苦啊。”

“苦就苦唄,”李鐵漢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神情,“能熬我就熬,不能熬我就回來,反正我三嬸和我了,在那呆上一年半載的,就讓我參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