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兩個人，盧利拿起已經放涼的肉串撕咬了一口，羊肉烤得太久，都焦糊發硬了，吃起來如同啃橡膠一般的費力，他把簽子放下，端起了酒杯，“哎，，？”
“啊？”
李鐵漢彎下腰來，用手一指，“給你介紹個朋友，這為是宋建華，也是在咱們濱江道上擺攤的知青，去年年底前才回來。”
宋建華是個瘦高挑，卻生了一顆挺大的腦袋，看上去像個大頭娃娃，一臉的疙瘩，不過他人長得白，倒也不會顯得很醜，跟在李鐵漢身邊，點頭哈腰的打招呼，從口袋裏拿出一盒煙來，抽出一支，“哥是吧？抽煙、抽煙。”
“我不會，坐下話吧。”
宋建華也不客氣，在單真理的位置上坐了下來，“哥，老聽二蛋子提起你，一直想見您，就是沒機會……”
“宋大哥，您可能比我大，就不必那麼客氣了，叫我盧就行——您是不是有事？有事你就話，大家都是知青，我幹的又比你們早一點，有那麼一點經驗，別的人過來我可能還藏著掖著，要是知青，我一定會盡力幫忙的。”
“沒的，沒的！你一看就是痛快人。”宋建華嗬嗬笑著道：“哦，這位是嫂子吧？”
盧利轉頭看看，中午最繁忙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張清正在用鏟子和簸箕在清掃架子上的炭灰，微風吹來，飄灑得漫都是灰白色。“張清，這個等一會兒讓二蛋子弄，你和薇進屋去。”
“哦。”張清知道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把家夥交給李鐵漢。和梁薇走進屋，開始算賬去了。
“宋大哥，您有事？”
“哎，不瞞你，有點事。”宋建華道：“我呢，在這幹的時間不長。一開始的時候也想躉點衣服賣賣，可是我回來的晚，知道這裏情況的時間也晚，等到過來的時候，攤位已經挺多的了。我要是再加進來，也隻是跟著人家屁股後麵吆喝的份，就琢磨著，是不是想點別的辦法？”
“…………”
“後來吧，我就發現。這個……你當初戳起來的這個羊肉串攤挺那個……好的，我就想，能不能也學你的樣子，擺一個同樣的攤？你放心，我就是擺也不在這裏擺，我在我們家門口弄。絕不會耽誤你的買賣。等我一打聽，旁的事也就罷了，就是這個羊肉。是個挺麻煩的事情，咱們這買肉都得要票——我到穆（市裏穆斯林居住地）也去過。他們那也是一樣！根本就不可能有那麼多肉賣給我，這不是嗎，就想問問你，……”
“你當初在哪裏下鄉？”
“我在青（海）。”
“苦地方啊。”
“可不是嗎？簡直都要苦死了，哎！咱們這些人啊，該點什麼才好呢？”談及過往。宋建華忘記了羊肉的事情，滔滔不絕的了起來，“當初十**歲的夥子，那真是不怕地不怕，一心隻想建設國家。等到了那裏，不過半年的時間，就……算了，不了！”
盧利深有同感的點點頭，他當初是在河北省境內，要起條件來雖然不及京津這樣的大城市，終究比青（海）要好一點，這讓他大大的升起同情心，“是啊，當頭一棒啊！”
“可不是嗎？我們當初到的時候，都是荒地，零下三十幾度的，楞往冰水裏跳！我們一起去的同學，今年多大，不過三十多歲吧？現在就開始反應出來了。年輕的時候不知道保養，嘿，眼下後悔都嫌遲了。”
“我明白，我明白的。”
“那個，，我剛才的事……”
“一斤羊肉你給我一塊三，比市麵上貴一點，不過有兩個好處，第一是不要肉票，第二是你要多少我給多少。怎麼樣？”
宋建華一雙眼睛瞪得銅鈴般大，結結巴巴的問道：“真……真……？”
“真的，你想要多少，我給你多少。你要是不會的話，不如就在我這練幾，跟著一塊忙忙，一方麵練練手，另外一個，也能在我這掌握一下你每大約的用量——冬不提，這樣的季節，你要是一口氣拿得太多，又賣不出去的話，弄不好就都壞了。”
宋建華真有些感動了，他曾經聽單真理、李鐵漢、張清和趙東他們起過盧利，講述的角度不同，但有一點是共通的，這個人非常善於替別人著想，有時候甚至別人自己想不到的，他都事先考慮周全了。“盧，這……讓我怎麼感謝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