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薇回家一個多星期之後的臘月初一，盧利也回來了。和十月底離開時相比，他瘦了一大圈，於芳聽見聲音，幾步衝到門口，一眼看見孩子，先紅了眼圈，“……”
“舅媽，”盧利強自忍耐著心中的酸楚，呲牙一樂，“我回來了。”
“回來好，回來好。快點進來，快進來。”娘倆拉著手進了屋，趙雲生一步從床邊躥了過來，“舅舅抱！”
“好孩子，”盧利抱起孩子，在他臉上吻了一下，“嗯，讓舅舅看看，比原來白了，也胖了，冬不出門，悶的！”
舅甥兩個了會兒話，趙雲生拿起自己寫的作業本，獻寶似的拿過來，“舅舅，你看看？”
盧利打開來看，很是有點驚訝了，趙雲生年紀雖，一筆手寫體的文字卻是相當不賴！“都是你自己寫的？很漂亮啊！”
趙雲生驕傲得臉放光，“舅舅，回來再給我寫幾個樣子吧？我照著寫。”
“行，回頭我寫給你。”安撫了家夥幾句，他才有時間和於芳話，左右不外乎一些家長裏短，很多事都是在梁薇那裏得到答案的，但於芳不為關心，隻是想和孩子話，因此絮絮叨叨的個沒完沒夠，一直到來弟兩個和梁薇聯袂進門，才止住話頭，“，你回來了？”
“大姐、二姐，我回來了。”
“哎呦，可比走的時候黑了，也瘦了，怎麼了，在香港那邊吃不好？”
“也不是，主要還是忙。”
“忙也得注意身體。”招弟道：“媽多少次夢見你。醒了就和我們，也不知道在那邊好不好？……”
盧利心中一熱，連忙點頭，“我明白，我明白的。”
於芳突然插話，打斷了幾個人。“行了，都別了。坐下，今兒正好趙他們倆不在家，咱們娘幾個點正經事。”
眾人不知道怎麼回事，乖乖的坐下來，趙雲生屁股一挪，移到舅舅懷裏，戴著隨身聽的耳塞，看著大人們話。“那個，有個事，我還想等過年了，回來再，今正好，就解決了得了。”她著話，從床褥子底下翻出一個紅布包，打開來。裏麵是一本存折。
於芳當眾打開來看看，放在手邊。“這裏麵的錢呢，是這兩年來掙的，都存在這個折子裏，孩子孝順我，放在我這裏，是給我養老的錢。可我有兒女孝順——。你別話！你雖然不是我生的，也和我親兒子差不多了，我不讓你話你就給我老老實實聽著。”
“…………”盧利真就不敢話了，乖乖的低下頭去。
“我有孩子們孝順，也花不了那麼多錢。所以我就一直在想，這些錢啊，得給梁。為嘛給她呢？她現在是的對象，也跟著他南邊跑、北邊忙的；將來呢，他們倆是兩口子，拿著這些錢，正經是應該的。梁，給你。”
梁薇都聽傻了，她哪敢伸手拿啊？嚇得一個勁往後躲，嘴裏結結巴巴的道：“舅媽，我，我我我我……哪行呢？”
反而是盧利一把把存折接了過去，“行啊，舅媽既然有這樣的話，你就拿著吧。”
“哎？”
於芳滿意的一笑，還是自己親手養大的子懂事，雖然他還不明白這裏麵有什麼岔頭，但隻看這份聰明勁，就不簡單！果然，盧利接存折在手，緊接著道：“大姐，二姐，我有點累了，在飛機上吃過飯了，也不餓，我想睡會兒覺，那屋點爐子了嗎？”
“沒有，早起來滅了，我們就沒接著生。”招弟道。旁邊的廂房是他們夫妻倆的臥室，所以由她回答。
“那去生上爐子去，”於芳道：“，你要是困的話，就在這忍一會兒，等爐子升起來了，你再過去。”
盧利撲哧一笑，把存折放進口袋，抱起了趙雲生，“算了吧。生爐子這種事，還是我最在行，怎麼樣，雲， 跟舅舅生爐子去啊？”
“好啊！”孩子隻要能和舅舅在一起，讓他寒冬下河他也是肯幹的。
爺倆忙前忙後，又像幹活，又像戲耍似的生起了爐子，對麵房中的娘幾個也開始用午飯了，盧利考慮了一會兒，他本來打算著盡快去濱江道的，現在看看，還是先把家中的事情料理妥當了再吧！舅媽突然搞出這樣的名堂，必定是有緣故的，他能夠猜出一點根源，不外乎是有人借錢，老太太不好拒絕，又不好撒手，幹脆來一個眼不見心不煩，但這就和自己思慮得相去太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