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趙二位嬤嬤把一男一女送出孤兒院大門,女子也是好心,提醒了一句,“盧先生沒有汽車?頻頻,你能不能送一送盧先生?”
歐晨麗滿心不願意和他相處太久,又不好當著朱嬤嬤的麵使姓兒,她是她極少有的真心傾慕且敬重的女士之一,勉強一笑點頭,“您放心,嬤嬤。”
盧利倒不想她會這麼好話,怔忪的坐進她的汽車,和兩位嬤嬤招招手,歐晨麗發動了汽車。正是高峰時段,車速不暢,盧利看看外麵的色,有些焦急起來,但他在香港終究也是呆了一段時間了,對這裏的城市交通有了幾分了解,眼下急亦無用,隻有慢慢往前挪了,“那個,你可以把我放在前麵的巴站的。”
歐晨麗不屑的撇撇嘴,哼了一聲,隔了半晌,突然冒出一句話來,“你放心,我不會受你的激的!我既然答應了朱嬤嬤,就一定會把你送到目的地的。”
盧利聽出她話中的語境不對頭,訝然問道:“激?你為什麼會這麼認為?”
“你以為我不知道嗎?我的年紀雖然並不很大,但像你這樣的男人我見得太多了!自以為風度翩翩,肚子裏都是一團大便!”
盧利目瞪口呆,不想這個模樣秀美的姑娘用詞竟然這麼粗俗?“你是不是聽不懂粵語?我不妨再用國語告訴你一次,就是一坨屎!””
“…………”
“怎麼了,你不是很能的嗎?為什麼不話了?”
這話讓他怎麼接口?眼下他下車不對,留在這裏更覺得難堪,隻得強壓怒火的忍耐著,“無膽匪類!”
盧利眨眨眼,忽然岔開了話頭,“歐姐,你知道蘇東坡和法印的故事嗎?”
“嗯?”
“是這樣的,有一次蘇軾和法印出去遊玩,兩個人閑談的時候,蘇軾問法印,在你眼裏,我是個什麼樣的人?法印,你是一尊佛。蘇軾大喜!隨即法印問了他同樣的問題,蘇軾答,我看你像一坨屎。完自以為占了對方的便宜,哈哈大笑起來。”
歐晨麗還真不知道這個故事,直愣愣的聽著,心中隱隱泛起不祥的預兆,“等到蘇軾和另外一個朋友起這件事,另外這個朋友歎了口氣道,你以為你是占了便宜,熟不知更吃了大虧!那心中有佛的人,才會看世間萬物皆是佛呢!……”
故事後麵的話他沒有再下去,但以歐晨麗的腦筋,豈能不明白?姑娘給他氣得呼呼喘息,握住方向盤的纖纖玉手不明所以的顫抖著,“你……好!”
“實際上也沒有多好,不過正如當曰和你過的那樣,比較起你來,多一點接人待物的美德而已。”盧利毫不留情的譏諷著。
“美德?你也有嗎?”
“有,而且很多呢。簡單的,我對朋友有信、我對家人有愛。……”
“就這樣?”歐晨麗突然一笑,盧利這時候才發現,這個丫頭笑起來的樣子真是非常非常好看,紅潤潤的上唇微微掀起,露出一排晶瑩雪白的貝齒,但模樣確實好看,出的話來卻是依舊的尖酸刻薄,“怎麼,就這樣?是你自己找不到更多的美德可以自誇,還是你受教育程度不夠,以至於如同貧兒數寶一樣,隻能想出這樣的兩個單詞?!”
“其實我認為這樣就足夠了,觀察一個人最主要的因素在我想來,是兩方麵,首先是看他對家人的態度,任何世間的情愛,都會隨時間流逝,唯一永恒的,隻有父母的親情。”他偏轉一點身體,看著歐晨麗,道:“所以我始終認為,一個人如果能夠孝敬自己的父母,常常把二老掛在心頭,這個人就絕不是壞人。反之,不論他言辭再豐富、做事再圓滑、漂亮,也絕不可交往。對於我個人來,也從來是把這一條標準作為交友的無上規則的。”
歐晨麗雖然憎惡他到了極致,但認真想想,也不得不承認,他的很有道理,暗暗捫心自問,自己做得怎麼樣?沒問題!“…………”
“…………”
兩個人互相沉默著,竟似乎是在比較誰先忍不住話似的,歐晨麗更惱火了,你不,以為我就要主動問你嗎?偏偏不問,活活憋死你!
盧利卻是一副好整以暇的神色,看著香港光華璀璨的夜景,心中沒來由的一陣羨慕:這才是一個城市應該有的氣象呢!他從大陸來,所見得多是一到黑就烏蒙蒙一片的宇,怎麼比得上香港這等華燈初上,到處洋溢著流光溢彩的街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