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局長叫劉詹,五十歲出頭的年紀,眼角、嘴角微微有些下垂,是一副苦相。由李正榮介紹過,幾個人握握手,“劉局,盧是我兄弟,我上周和您談的事情,以後就請您和他多多聯係吧。”
劉詹下垂的嘴角抽動幾下,算是打過招呼,他也不多做客套,直抉正題的問道:“那,錢的問題呢?大侄子,我是開店的不怕肚大,隻要你一句要,多少我都給。不過,錢貨可得兩清。”
盧利一笑,給李正榮幾個人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們退開幾步,自己則和劉詹站了個並肩,“劉局,您放心,就是您不提,我們也不能做那過河拆橋的事情。我也不瞞您,一開始我可能還用不到多少東西,但日後,隻能是越來越多。這一點上,還得請劉局多多照顧。”著話,他從懷裏拿出一個信封,塞進對方的口袋。
這是劉詹沒有想到的,李正榮沒有任何行政上的職務,但他卻是市委書記兼市長大人的公子,僅憑這一點,他一個的局長就很難剃對方的眉毛,左右是公事公辦唄,既然他要菜,給他就是了。卻不想這個姓盧的居然會做出這種事來?他真是嚇了一跳,這是什麼性質的問題?“你……”
看他臉色發白,一雙吊眼角都似乎瞪起來了,盧利明白,“劉局,您別誤會,這些錢絕不是您想象的那樣,隻算是和您交個朋友。榮哥是我哥們,您是他的長輩,也算我的長輩。做輩的給長輩一點孝敬,這不是應該的嗎?等到過年,我到您家,給您、給嬸子拜年。您還得給我壓歲錢呢。到時候,您就把這些錢還給我,還不行?”
“呃……”劉詹大大的愣住了,不想這個眉清目秀的少年會出這樣一番話來?
“再了,劉局,我一句話您別不愛聽。例如您吧,一個月能賺多少錢?最多不會超過80塊吧,全都交到嬸子手裏,您一個月能有多少零花錢?我不知道鵬城這邊怎麼,反正在我們那,有一句俗話,叫‘手心朝上,不是男子漢!您一個大局長,口袋裏沒有餘財傍身怎麼行?萬一有一個兄弟單位。或者是外地同事過來,是,可以從公款這塊解決,可您總也得有點錢啊?萬一有需要的,買包好煙什麼的,難道還能讓人家開發票嗎?”
劉詹遲疑了片刻,回頭看看李正榮等人,這些人全部扭頭向外。一邊抽著煙,一邊聊。他確認沒有人看見自己和這個姓盧的家夥的舉動。笑了一下,“大侄子,正榮和我,你這個人最會辦事,嘿嘿,今一看。我可是信了!沒的,等過年的時候,帶著孩子來我家!”
盧利點頭一笑,從懷裏掏出紙筆,“劉局。您家住哪啊,把地址告訴我啊?”
“幹什麼?”
“我好不容易來一趟鵬城,和您又處得投機,總得容我登門一趟,去看看嬸子吧?”
劉詹忍不住發笑,明知道對方是在有意接納、吹捧自己,但這番話的,卻讓人心裏覺得熱乎乎的,“別,盧, 別,……”
“你要是不願意告訴我,回頭我去問榮哥,他應該知道,怎麼樣?你也不打算弄得盡人皆知的吧?”
劉詹為之搖頭苦笑,“拉倒,你要非得去,我也不好攔著你。不過可得好了,盧,你去行,但絕對不能買什麼東西。”
“您放心,我絕不會那樣做。”盧利嗬嗬笑著回頭,咳了一聲,李正榮如斯響應,回頭看來,兩個人同時向對方伸出了一個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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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正榮口中的‘四個’倉庫,實際上隻是簡略的稱呼,正式的法是食品冷凍廠,每個廠子裏都有大大的冷庫,分別存放肉類和蔬菜類食品,在第一食品廠,甚至還有從日本引進的新式冷庫,這裏的溫度是自動調控的,專門用來存放水果。
李正榮和劉詹帶著他轉了一圈,做到心中有數,“,你覺得怎麼樣?”
盧利點點頭,對魏來財道:“財叔,您去看看吧?在這件事上,我們大家都聽您的。”
魏來財也不客氣,從工人手中拿過一副口罩戴在臉上,盧利幾個跟在他身後,步入地下二層的冷凍倉庫。推開大門,是一股撲鼻的酸臭味迎麵而來,嗆得幾個人紛紛掩鼻,“哎呦,怎麼這麼大味兒啊?”
“蔬菜都是儲存在零上——5°的環境中,這樣的溫度雖然能保持菜品的新鮮,卻也不能避免在潮濕環境下的些許發酵。”魏來財一邊解釋著,一邊向裏麵走去,倉庫的麵積相當大,堆放著的蔬菜卻完全沒有章法,白綠相間的大蔥左麵扔一捆,右麵摞一堆,這都是從魯省運過來的,每一根都有一人來高,絕非在南國能看見的優良品種。
魏來財從蔥堆中拉出一支,扯下蔥須子,撣一撣上麵的泥土,掰下一段蔥白使勁啃了起來,聽他嚼得哢哢直響,眾人無不愕然:“多辣啊?”
魏來財卻一點也不怕辣似的,把剩下的蔥段放下,回頭道:“盧生,這些蔥,有多少我都要了!”
“全要了可不行……”劉詹趕忙道:“這些蔥都是要發給市裏的各家副食品店和一些企業的食堂的,你們如果想要的話,回頭我們會再運來,這一次都拿走,可絕對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