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袍老狐狸自始至終什麼話都沒有說,隻是默默站了起來。
磅礴的大勢至域意碾壓而下,將天酥樓的年輕權貴壓得喘不過氣來。
這位獨步天下的佛門客卿突然笑了笑。
他走到了易瀟身邊,沒有多走一步也沒有少走一步。
並肩而立的位置很敏感,至少代表了什麼獨特的意思。
“天都侯當年射了我六箭。”白袍邋遢男人拎起桌子上鮮血淋漓的那顆腦袋,轉了一麵,看著那顆頭顱的猙獰表情,自己麵無表情道:“我當年還了你老子一箭,算他命大,隻斷了一條腿。”
“他原本欠我五箭。”白袍柳禪七輕輕道:“殺了你這個不成器的兒子,他還欠我四箭。”
這個邋遢的男人扔去那顆頭顱,然後緩緩伸出一隻手。
一朵絕美大紅蓮妖異在他手心無比燦爛地盛開。
“可知,殺人償命下一句,乃是欠債還錢?”
紅蓮華手。
這個白袍男人在史書上被匆匆帶過了一筆,就源自於這一記曾經擊垮了半邊洛陽城頭的恐怖禁術。
一記紅蓮華手,摧枯拉朽擊垮洛陽半邊牆頭,千軍萬馬之中,一人獨立,將一株菩提樹栽在北魏國都廢墟之上。
何等霸氣?
“你們當年欠我的,我都記著。”
這個白袍男人拿著睥睨天下的目光緩緩掃視全場。
“該清算了。”
他手心漂浮一朵大紅蓮,如同天神下凡。
“你們來之前,應當問過自己的長輩,所以你們知道,當年他們到底欠了我什麼。”
“你們可能不知道,但他們都知道,我這個人貪財。”柳禪七微笑道:“欠我錢的,拿錢來還。還夠了錢就好。”
所有人在壓抑的環境之中不敢出聲。
但是他們不約而同鬆了一口氣。
這個白袍男人要錢,錢對於他們來說,隻是一個無用的數字而已。
但冰冷的話接著讓他們臉上剛剛萌生的笑意刹那僵硬住。
“但欠了我命的,就隻能拿命來還。”
他們抬起頭,無比驚恐看著那位白袍男人。
白袍老狐狸抬掌前行。
大紅蓮被他托在手心。
他緩緩踏出一步。
天酥樓響起一聲極為突兀的爆裂聲音,如同西瓜崩裂一般,鮮血迸射。
大紅色噴薄而出。
而這位托著大紅蓮宛若地獄魔頭的白袍男人麵帶微笑,不猙獰反而聖潔,閉眸枯心,六根清淨。
他一路前行,一邊輕聲喃喃。
“左十三,元年欠我三箭,今日還了一箭。”
“崔府侯,以後互不相欠。”
......
......
一步殺一人。
易瀟默默看著這隻白袍老狐狸閉眸前行十二步。
然後柳禪七頓住腳步,回頭望向倒下的十二具屍體。
聲音不大,字字敲心。
“當年洛陽城頭存了念頭想射殺我的,一個都跑不掉,他們欠我的,我都還記著。”白袍老狐狸自顧自笑了笑:“他們還不起,又不敢來見我,所以今天這些人,就委屈一點,替他們還了一筆債咯。”
“剩下的,能聽到我說話
的,不妨摸摸自己脖子,發現還留了一條命的,恭喜你們。”
白袍老狐狸收起掌上那朵大紅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