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正南走了,霍書亭聽見關門聲,頓時感到如釋重負,她鬼鬼祟祟地從門縫裏觀察外麵,恰好被走過來的付向鄴抓了個正著。
“付叔叔走了?”
霍書亭訕訕地笑了笑,她在付向鄴麵前可不敢稱呼付正南為“姑父”。
“已經走了。”
“哦。”
霍書亭長舒一口氣,僥幸自己逃過一劫。
付向鄴看著好笑,居高臨下地問她:“是不是覺得你剛才的行為特聰明?”
霍書亭覺得他話裏有詐,底氣不足地說:“就還行吧……”
付向鄴早就發現了她留下的破綻,事後才語氣平淡地告訴她:“鞋櫃裏擺著你的鞋,你覺得你能瞞得住誰?”
“啊?被發現了?”
霍書亭欲哭無淚,事情來得突然,她當時隻顧著躲,忘了門口的鞋櫃上還有她的高跟鞋。付正南昨晚見過她,肯定也記得那雙鞋。
“那又能怎樣。”付向鄴永遠都是一種波瀾不興的態度,好像什麼事情都不能勾起他的情緒。“去吃飯。”
霍書亭滿臉委屈,早知道她就不躲了,這回她不肯露麵,反而更加欲蓋彌彰。她原本想在長輩麵前留下一個聽話懂事的形象,這下全搞砸了。何況她現在根本摸不清付向鄴的意圖,萬一付向鄴覺得這是她設的圈套怎麼辦,她想都不敢想。
“一會兒打算幹什麼?”
她不自覺地擰著眉毛,懨懨地回答:“回學校吧,下午還要跟舞伴練舞。”
霍書亭是屬於那種既有天資又肯努力的人,從來不懈怠基本功,每天不是在練舞,就是在練舞的路上。
“還是以前那個舞伴?”
話裏隱隱含著點躁鬱,他記得霍書亭在附中念書的時候就已經有了固定的舞伴。
“是啊。”
附中和舞大招生隻收成對的舞伴,不會單獨招收沒有舞伴的學生,所以霍書亭從中學開始就有固定的舞伴。
“一會兒我送你回學校。”
“好。”
霍書亭在喝咖啡的時候偷偷瞄他幾眼,沒在他表情之中找到任何生氣的跡象,心裏終於踏實一點。“昨天的錢,你怎麼不收啊。”
“不是什麼大事,你留著吧。”
即使他們之前有很多不快和偏見,霍書亭也不得不承認,付向鄴是個大方慷慨的人。付向鄴不在乎這點小錢,霍書亭也不想占便宜。她想了片刻,試探地問:“你可以把你手機號碼給我嗎?”
付向鄴掀起眼皮看她,“要我的號碼做什麼?”
“給你支付寶轉賬。”
霍書亭說得理所當然,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她隻是順便要手機號碼,她發誓。
付向鄴並沒有被說動,想哄誘她說點更好聽的話。“你要不要換個理由?”
“不要,你不要那錢,我還省事了呢。”
霍書亭怕他得意忘形,直接閉口不提,就當沒發生過這回事。太累了,她感歎道,跟付向鄴打交道真是太累了。這混球老奸巨猾,狡詐得不得了。她每次都隻有被搓磨得份,從沒占過一分便宜。
“那行。”
付向鄴一臉無所謂,還就真沒給她手機號碼。
他依舊那麼不可一世,明明猜準了她的心意,還要裝作不知情。霍書亭這頓早餐吃得鬱悶,吃完飯也不想再多待,直接說要回學校。付向鄴沒有挽留,但至少有主動幫她拎東西,還開車送她回去,勉強算得上體貼。
付向鄴把她送到了舞大南門,並沒有急著離開,而是一反常態地叫住了霍書亭。
“中午我來接你吃飯?”
他的邀約很突然,沒有任何預兆,弄得霍書亭有點訝異。她特想高傲地拒絕一回,但又怕失去這次好機會,猶疑再三之後還是沒骨氣地答應了。
“嗯。”
付向鄴像是料到她會答應,在那之前已經把手機遞到了她眼前。
霍書亭不明白他的用意,問:“怎麼?”
“把你手機號碼給我。”
“嗬。”霍書亭感覺自己憋屈了好久,這回終於占了上風,“剛才我找你要號碼你還不給我呢。”
付向鄴剛剛硬是繃著沒給她號碼,現在又反過來主動來找霍書亭要,她真是搞不懂付向鄴腦子裏裝的到底是什麼。
霍書亭這邊更占理,但付向鄴還是麵無愧色,很從容地回複她:“那是因為你剛才不夠誠懇,而且半途而廢。”
付向鄴早上拿喬不願給她號碼,現在竟然還敢把責任扣她頭上,還真會顛倒黑白。霍書亭越聽越來氣,凶巴巴地反駁回去:“那你就夠誠懇了?”
“嗯,至少我還算坦蕩。”付向鄴收回手機,眼神來回在她臉上逡巡,帶點玩味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