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渚抬頭望去,卻見一個青衣男子安靜站在二人麵前,似乎是守株待兔了好久,他看起來也不過十五六歲,身形頗為健壯,麵容英俊,身上是做工精細的絲綢便服並不惹眼,但是卻擋不住那股與生俱來的驕傲,他優雅向著葛渚施禮,現出十足的貴族風範:“鄙人姓蘭名竹,乃是蘭姓第四家三代子弟,閣下身後那位是我的未婚妻,因一些矛盾我們走散,請將她交還於我。”
若是常人,聽到這一個蘭字身上都酥了一半,最典型的代表莫過於那一棘紙衣便曾因為一個蘭姓家徽而被迫屈膝。
但這個人是葛渚,曾經和蘭葉九公主耳鬢廝磨,也曾和斯特皇子同灶而食,更曾和上古聖人搶過魚片,拜過師門,若是論見世麵這個領域,世上也很少有人能和葛渚朋友比肩。
葛渚一把將阿澈攬入身後:“蘭竹公子嗎?你有什麼證據證明你的話呢?”
蘭竹正驚訝他不軟不硬地亮出身份,又給足台階,就算這裏是葉夜城中,也絕少有人敢這樣公然對一個蘭姓之人提出質疑,不由微惱,正要開口,卻見阿澈從葛渚身後探出頭來:“蘭竹,我父親又未答應,不要在這裏胡言亂語。”
蘭竹微笑:“蘭逸大人自然會答應的,隻是姐從家中私跑出來,總是不合規矩吧。”
阿澈跺腳道:“難道就讓你家仗勢欺人,我又不喜歡你。”
葛渚總算搞清楚了,簡單來講就是這蘭竹在某種情形之下向阿澈家逼婚,阿澈父親礙於某種很重要的原因,無法直接回絕,但是阿澈也不想就這樣從了,於是就跑出來想躲進葉夜學院,畢竟這座學院地位特殊到可以無視皇權,自然可以輕易避開那位蘭竹的逼婚,而阿澈家自然可以順理成章地用姐現在不在家中這個冠冕堂皇的借口來推脫。
看來即使豪門大族,也多有一些自家的委屈難為之事。
蘭竹胸有成竹:“阿澈不要以為躲進學院便可以平安無事,你家裏的難處你想必也已經知道,若無我們第四家的救濟與幫助,恐怕帝都之中,三年之內將再無你家的容身之處。”
蘭澈微微漲紅了臉,怒道:“你,你,你不要逼人太甚。”
蘭竹不急不緩:“阿澈此言差矣,你我自幼相識,我蘭某對姐心意姐自然也已經見過了,況且這隻是訂婚,而非強迫性的政治聯姻,難道為了家族,姐連這點的犧牲都不願意嗎?”
葛渚完全陷入了路燈狀態。
這種情況他又該如何開口?他又不是葉九,伸手便可以從懷中掏出那塊居家旅行防身同歸之大殺器千葉流碧,開口便是:“蘭葉九公主在此,速速廢去爾等之婚約,欽此。”
他隻是葛渚,一個既無身份又無背景——當然你強行算上蘭陰城的葛家那也可以——的十二三歲的男孩夾雜在這種豪門間的爭鬥,怎麼看都是路人甲的角色吧。
阿澈縮立在他的背後,愁容滿麵卻又無法言語。
葛渚看了看那不複最初精靈可愛的阿徹,又看看麵前誌得意滿勝券在握的蘭竹。
微微咬住了嘴唇:
“她不會跟你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