盥洗台上放著一隻黑色的匣子,匣蓋被打開,零零散散擺著各種藥瓶,還是有注射器。
席向東背對著她,把一隻白色的小紙包抖開,將裏麵包著的粉末抖在一隻銅勺裏,然後用藥瓶裏的溶液稀釋兌開,打火機在勺下燒了一會,粉末便溶進去,變成無色透明的液體。
席向東用注射器將液體推入針管中,擠走氣泡,然後捋起袖子,一咬牙,將針管插入手臂的靜脈——
隨著細小的針管裏液體慢慢注射進肌肉,他緊咬著的牙齒慢慢放鬆,仰脖,似痛苦又似愉悅的輕輕“嘶”了一聲,細長的脖子優美的弧度,如同一隻瀕死的天鵝。
液體注射完,他沒有急著拔出針管,而是不斷的起伏喘息著,將頭靠在瓷磚上,慢慢的平複呼吸。
莫小小從屏風後看到他手臂上的肌肉劇烈的痙攣跳動著,隔著表層皮膚,仿佛能看到底下血管的鼓鼓跳動。他的表情隱在發絲中看不真切,然而蒼白的顏色不會作假,他渾身緊繃,痙攣著,仿佛和自己較勁,有一種力量要衝破身體炸開似的。
那種粗戛的呼吸聲,聽在莫小小耳中,格外的詭異,仿佛每一次呼吸,都是極度缺氧狀態下的深呼吸,夾雜著輕輕的嘶聲。
窗外風雨仍然大作,寂靜的洗手間裏僅回蕩著席向東一個人的呼吸聲。
不知道過去多久,坐在地上靠著瓷磚一動不動的席向東終於歪了歪頭,拔掉胳膊上的注射器。
就在他起身的一瞬間,忽然察覺到什麼,向門邊看來。
警惕的視線與屏風後猝不及防的莫小小對上——
“對……對不起……”
她想說我什麼都沒看到,然而嘴唇發顫,一個字也再說不下去。
她大大的眼睛圓睜著,看著剛剛被席向東扔在水池裏的注射器,和桌上那些散亂的工具,表情有震驚,有不解,更多的是不可置信!
“你……注射的是什麼?”
終於還是問了出來,身不由己的。
她害怕那個真相,但更害怕自己還不知道真相時就不明不白的被滅口了。
席向東微微蹙眉,顯然很懊惱。
在平常,他應該輕而易舉就能察覺到門外有人的,可是剛才,被毒品控製住的他,全副精神都處於幻覺中的高度興奮狀態,根本察覺不到自己周身的一切。
他雙手攥著拳,極力的想要集中精神,冷靜下來處理這件事,然而毒品的後作用,令他整個人都微微顫抖著,腦海中如雲似幻,陷入一片極樂的歡愉,無法思考。
高大的身體,一步,又一步,沉重的,搖晃著靠近。
莫小小頻頻後退。
席向東使勁甩甩頭,薄唇輕啟,發出陰森的兩個字:“別動。”
“不……別過來……我不是故意的……”
他靠近時,身上痙攣的厲害,漆黑的雙眸沒有了平時的睿智和深邃,而是一種常見的吸食毒品後瞳光渙散的現象,莫小小一慌,後腳跟絆在瓷磚縫上,一屁股摔到了地上,當她抬起頭時,一座巨大的山一樣的黑影壓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