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衛門拉開的一瞬間,洶湧的日光一下子湧進來,刺的宜岫眯起眼,本能的用手背去擋。
手腕上的套著的金屬手銬碰觸一連串聲響。
六個月的監I禁生活,此刻仿佛隻是大夢一場。
“3264”,警衛員替她打開手銬,“出去了好好做人,別再犯事。”
女孩瘦高,巴掌大的臉,眼圈下籠著一層青黑。
“年紀輕輕,沒什麼坎過不去。”警衛員拍了拍她的肩膀,“人生才剛剛開始,小丫頭,別因為一時衝動把一輩子都賠進去。”
宜岫看著他,半晌點頭說:“謝謝。”
不遠處停了輛車,車窗搖下來。
後座上坐著一個容貌姣好的女人,墨鏡遮住了大半張臉,但裸露在外邊的皮膚白且細滑,保養的一點也不像四十多歲的人。
這就是W市的市長夫人
傳聞中,她的生母。
“上來。”
女人偏頭說。
車上開足了冷氣,宜岫搓了搓手臂。
宜霖看見了,沉默了一陣才讓司機把冷氣關了。
“自己有嘴,有什麼不舒服自己說。”
她的聲線一慣偏冷,宜岫知道她指的不單單是關冷氣這件事。
車緩緩而動,司機坐在前頭都感覺到了兩個人間極低的氣壓。
他偷偷朝著後視鏡瞄了一眼,就看到兩個人都坐的筆直,雙眼空洞的盯著前方,麵沉如水。
市長夫人摘掉了眼鏡,兩個人的五官看上去簡直就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連表情都出齊的一致。
這要說不是親母女,打死他都不相信。
看著看著,右邊的女孩忽然抬頭看了他一眼,尖銳的眼神像根刺,嚇得司機手一哆嗦,手裏差點給掰歪了。
“好好開車。”宜霖對司機開口,然後扔給宜岫一件外套,打破沉默,“現在趕時間,沒地方換洗,等到了W市再說。”
布料一看就價值不菲,宜岫嘖了一聲,接過但沒穿。
宜霖看著她青紫的下顎,皺了下眉,“你在裏麵又跟人打架了?”
宜岫後知後覺的摸了下下巴,下顎處明顯腫了一塊。
“你才多大,你還有沒有一點女孩子的樣子!”宜霖訓斥,伸手在皮包裏取了棉簽給她止血。
宜岫伸手一擋,就隔開了她伸過來的手。
忍不住發笑。
“你笑什麼?”
“我笑市長夫人管的還真寬,”宜岫嘴角彎了彎,“您是以什麼身份教訓我,救我出獄我應該感恩戴德的大恩人,還是我生平就見過兩麵的……母親?”
說完筆直的往後靠,“這裏沒有記者呢市長夫人,不需要裝什麼母慈子孝,我看著都惡心。”
宜霖的臉有片刻僵硬,她想發怒,可看著那一雙神似她的臉瘦的凹陷下去,終是忍住沒發作。
“我知道你心裏頭不痛快,”宜霖說,“怨我用這種方式把你帶走,但宜岫你要知道,我這都是為你好,這麼個窮鄉僻壤呆著能有什麼前途,隻會毀了你!”
頓了下,她繼續說,“你也不用擔心徐家那邊。你繼父人很好,也很樂意接納你,徐家兄妹雖然不是我親生的,但我從小就帶著他們,他們對我很親,也不會排斥你,你放心。”
宜岫還是沒表情,甚至連頭都懶得抬一下,就聽她自顧自的說。
“我知道你成績一向很好,每一次都是年級第一。”
宜霖終於有些驕傲和欣慰。
“在這隻會耽誤你,但是在W市就不一樣,媽媽會給你最好的教育。”
媽媽?
宜岫都懶得諷刺她。“你在講笑話嗎?”
有哪個親媽從一出生就把女兒丟在大山裏,哪個親媽跟別的男人跑了,十六年對親生女兒不聞不問?
宜霖沉默,很久才說: “宜岫,我知道你在恨我。”
“別誤會,恨是建立在愛基礎上的,不過……愛?”宜岫笑起來,“我對你沒有,從沒有過。”
“我不是東西,不是你揮之即來呼之即去。”宜岫很平靜的告訴她,“從你在這裏拋棄你的女兒那刻開始……你女兒也拋棄你了。”
宜霖震驚的看著她。
“你算哪門子媽,趙家才是我的家,趙勤就算再打我再罵我她也是我媽,而你,名義上的生母,對我而言就是個外人,把我接過去你也是個外人,”宜岫看著她,冷笑,“想讓我叫你媽,這輩子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