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起,阿離不再是一個人,無論做什麼,希柏都會陪著她,和她一起。
白天,他會去河裏捉魚,或者去山裏捉些野味兒,把食物都準備好,等她回家,回他們的家。
夜裏,阿離喜歡踢被子,希柏總是會起來重新幫她蓋好,即使第二天早晨她的被子也總是踢開的,但他仍然樂此不疲。
阿離也問過他的身份,可他每次都說不記得了,她知道,他哪裏是不記得,隻是不想記起罷了。
既然他不想說,時間久了,她也就不問了。希柏從沒問過她的事,他是不在意的吧。阿離這樣想,有些高興又有些失落。
高興他不介意她的身份,失落……為什麼會失落呢?阿離也不知道。這樣像人的日子,差點讓阿離覺得自己就是人了。
可是,她很清楚,她不是人,就像希柏,也從來沒有一刻忘記自己是誰。
他每隔幾天會下山去打探現在的局勢,會在深夜憂心忡忡地歎息,她其實睡得極淺,她能聽見他的歎息,也是故意踢被子讓他蓋,說不清是為什麼,就是……喜歡這樣的感覺。
這樣的生活大概過了幾個月,他終於按耐不住了,召集了以前的舊部強攻縣城,他,贏了。奪回縣城之後,他回到山中,找到她,他問她,
“阿離,你,願意跟我回家嗎?”阿離還是一襲紅衣一雙烏黑的眸子直勾勾地盯著他,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反問,
“你真的不怕我?也許,我會吃人的,你也不怕?”希柏搖搖頭,眼中滿是溫柔,阿離忽然就笑了,笑得很大聲,半晌,她收住笑聲,認真道,
“好,我跟你回家。”
戰事終於平息,縣城恢複了平靜,這一場叛亂成為百姓們茶餘飯後的談資之一,而他們更多的,是討論現在這個司令帶回來的一個女人。
如今這個司令不近女色是家喻戶曉的,甚至有人說他有斷袖之癖,如今帶回一個來曆不明的女人,已經夠讓人好奇了,偏偏這個女人還特別神秘,自從來了之後,從沒出過門,幾乎沒有人見過她。
所以對她的長相也是各種猜測。有人說是個女孩兒,不過十六七歲,模樣俊俏,也有人說是司令的私生女,不過司令也隻有二十來歲,當然更多人傾向於第一種。
“叩叩叩”
敲門聲響起,阿離從床上起身,隨手拿起放在一旁的純白色的外衣披在身上,走到門口,她輕輕拉開門,希柏一身軍裝,站在門外。
這還是阿離第一次瞧見穿軍裝的他,確實很有大將風範,這還是當初那個邋裏邋遢,被打的渾身是傷的少年嗎?阿離收回思緒,有些開心,她莞爾一笑,問他,
“是你啊,有事嗎?”希柏看著她的笑,竟然失了神,好一會兒才想起自己來的目的,他有些倉皇,開口道,
“也沒什麼事,就是這幾天天氣不好,千萬注意自己的身子,好好照顧自己。”
“嗯。”
“恩……”阿離看他遲遲不肯離開,似是有話說,卻欲言又止。
“還有什麼事嗎?”希柏被她這麼一問,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臉微微有些紅。
“恩……是這樣,就要入冬了,府力的裁縫快要準備新衣了,我想著,也為你做幾件,就是,不知道你的……”原來是這樣,阿離看著他不敢直視她的雙眼,有些好笑,這就不好意思了,倒真有些不符合他的身份。
“那,不如,現在去一趟裁縫那裏好了,你陪我一起去。”阿離打斷他。
“啊?哦……好。”希柏還有些愣愣的,沒有反應過來,阿離覺得他這個樣子真好看。
Three
希柏帶著阿離去了裁縫鋪,讓老板給她量一量尺寸。店老板是個中年男人,板寸頭,看起來很是精明能幹。阿離看著他拿著量尺走進,站在自己麵前,正要將量尺靠近她的肩膀,阿離忽然一個閃身,靈巧地躲開他。
“我不要他量,”然後不由分說搶過量尺,轉過身舉到希柏麵前,說,“你給我量。”
希柏手下的士兵都傻眼了,這個女人,怎麼敢,這樣大膽的跟司令說話!
更讓他們想不到的是,一向冷冰冰的司令居然笑了,還接過量尺,應了聲好,便開始小心的為她量著,量過了肩膀和手臂,接下來就是腰圍,希柏微微蹲下身子,將量尺繞過阿離身後,在外人眼中,看起來仿佛是在擁抱。
希柏從未如此靠近過一個女子,而且……還是阿離,他甚至能夠清楚地聽見自己越來越快的心跳聲,連量尺上的數字也忘了看,就趕緊退開了一點距離,周圍傳來一陣竊笑聲,希柏輕咳一聲,笑聲便立刻停止了。
阿離看著他,就像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一樣,但眼中的笑意卻又暴露了她內心的想法,希柏頗為無奈的笑了笑,暗暗想到,這小丫頭,如今也學會調侃他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