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柏站在新房外,回憶著今天婚禮上的那場鬧劇,眼神越發冰冷,雙手緊握成拳,直到指甲刺進掌心的痛覺才讓他回過神來。
那個人,不能留。
希柏在心裏暗暗地想。
他推開房門,抬步走了進去。阿離穿著大紅的嫁衣,正襟危坐在床沿上。她還真是從來沒有這麼安分過呢。希柏眼中的陰冷盡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溫柔。
他關上門,走到床前,挨著阿離坐了下來。他伸出手,把阿離頭上的大紅蓋頭揭了下來。女子稚嫩的麵容,盡是少女的嬌羞,白皙若雪的臉頰,染上一抹紅暈,美得不可方物。
“阿離,你真的好美。”希柏情不自禁地說。
阿離偏過頭嗔了他一眼。眼中滿是幸福。
希柏牽起阿離的一隻手,覆在自己的心口上。阿離任由他牽著自己,看著他的舉動,有些疑惑。
“阿離,你感覺到我的心跳了嗎?因為你,它才有了重新跳動的機會。從今以後,它也隻為你而跳動。”希柏用極其鄭重的語氣說道。阿離怔了怔,隨即點點頭,笑得甜美。
“你不問我,他是誰?”阿離終是開口了。希柏心裏明白她的話。臉色有些難看,但仍是笑笑。
“我隻知道,他絕非善類。你若不說,我便不問。”
阿離看著他眼中的堅定,微不可聞地歎了口氣,似是下了決心,緩緩道:
“我認得他……”阿離的思緒仿佛突然飄出很遠,那一層層被遺忘的記憶又重新被她剝開,露出血淋淋的皮肉……
很久以前,真的是很久了,久到阿離快要不記得了。那個時候,她不叫阿離;那個時候,她不是一個人。那個時候的她,初臨凡塵,是沒有感情的,殺人對她來說,就和喝水一樣平常。因為不殺人,她無法生存。
可是她玩心很重,她不知道為什麼一男一女在一起會那麼開心,笑得那樣美,她隻知道,那是一種叫做愛情的東西。
她也很想試試。
安寧那時在山中修行,他是這世上唯一一個,比阿離還要特別的存在,他的肉身不會死,不生不滅,但每隔一百年就會沉睡一次,醒來後,就會把這一百年的過往全都忘了。
他已經在人間生活過很多次了,但也不會在一個地方待上很久,畢竟他的容顏不會變。所以他每隔一段時間,會回到山中修行一段時間再出去。
直到遇上熙音。
那個總是滿口鄉音的鄉下丫頭,那個總是靜不下來的丫頭,那個總是一被開玩笑就羞得小臉通紅的丫頭。
安寧記得遇見她的那天,天氣很好,是他剛剛重入人間的第三天。熙音從家裏逃出來,誤打誤撞撞見了安寧,安寧從未見過這樣的事情,覺得好玩,便幫熙音擺脫了追她的人。
後知後覺的熙音,成功逃出來後才意識到自己竟然跟一個完全不認識的陌上男人跑了,頓時有些害怕,但還是強裝鎮定,氣勢洶洶地朝安寧吼道:
“你,你,你,你是誰?想幹啥?打劫是吧?”
安寧覺得有些好笑又無奈。
“這位姑娘?你沒搞錯吧?是我救了你,你不但不感激我,怎麼反而還這麼說我啊?”
熙音半信半疑地盯著他,眼裏是毫不掩飾的警惕。
安寧聳聳肩,伸手摸了摸肚子,
“唉,你餓嗎?”安寧說話的時候,嘴角噙著笑,煞是好看,熙音這才發現自己一天了都沒吃東西,饑餓感才慢慢出現。看著安寧溫暖的笑,不自覺的點了點頭。
“那走吧。”安寧極自然的牽過熙音的手朝城裏走去。熙音被手上突然襲來的溫暖包裹住,一時竟然忘了放開,就任由他這麼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