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慕洲站立在門邊,身材挺拔而頎長,仿若深潭般的眼神,此時正直勾勾地盯著房間裏的少女。
程未遺嚇了一跳,啪嗒一聲,手裏的相框掉落在了地上。就像正在偷東西的賊,被人給抓個正著,窘意盡顯。
她轉過身,男人已經大步走了過來,上身的襯衫白的紮人眼睛,可是穿在他的身上,氣質卻是那樣的高雅。
讓人難以移開目光。
程慕洲勾起唇角,衝著眼前不苟言笑的少女,露出友善而溫和的淺笑,接著彎腰將相框撿起,輕掃一眼,放回了原處。
一股淡淡的煙草味飄入鼻腔。
程未遺下意識地蹙一下眉,然後往後退了一小步,腳後跟不小心碰到床頭櫃,發出很輕的撞擊聲。
在這安靜的房間裏,顯得有些突兀。
以前薑明清也很喜歡抽煙,身上都是煙味,所以在程未遺的認知裏,煙味=薑明清。
她很不喜歡,就跟不喜歡這燥熱的夏季一樣,甚至可以說得上是厭惡。
對了,薑明清就是她的親生父親,而她則是跟母親程敏姓。
其實她更願意說自己是跟外公姓,因為“程未遺”這個名字就是外公給取的,那是這個世界上最疼愛她的人。
然而,在程慕洲的眼裏,卻把她這一動作,理解為有意識的疏遠。
不過他並不因此而感到失落,因為早在決定把這小丫頭接過來的那一刻,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想要跟她親近起來,估計需要一個很漫長的過程。
“是在熟悉這個家?”
程慕洲慢條斯理地解開袖口處的金色花紋紐扣,將袖子往上卷起一截,露出結實的手腕。
又柔聲問道:“休息好了嗎?”
“嗯。”
程未遺惜字如金,一個字回答了他兩個問題,臉上的表情依舊是淡淡的,看不出恐慌,也看不出緊張。
對於眼前這個男人,她並沒有因為他跟那個女人的關係,而產生厭惡。
程慕洲換衣服的時候,程未遺就安安靜靜地站在門口等著,不一會兒門就被打開,他換上了一套休閑的居家服。
氣質稍有變化,但是高貴感依舊。
兩人一起從樓上下去,孫媽已經開始在廚房裏忙活了,程慕洲昨天特意交代過,以後做飯營養要全麵一些。
因為家裏來了個正在長身體的未成年。
之前切的一盤水果還放在茶幾上,客廳的電視被打開,正在播放著一檔火熱的綜藝。
程未遺坐在沙發上心不在焉地盯著看,而程慕洲則拿了本財經雜誌在翻閱著。
他有近視,此時鼻梁上已經架起了一副黑框眼鏡,修長的雙腿輕鬆交疊在一起,整個人看上去斯斯文文。
不像是橫跨各個領域的集團總裁,更像個剛畢業沒多久的大學生。
片刻後,他突然開口,帶著點兒鼻音,“這些水果都是為你準備的,想吃就吃。”
程未遺愣了一下,將視線從電視上移開,瞥眼看向他,又往那盤五顏六色的水果拚盤看了過去。
明顯沒有剛切好時那麼新鮮。
她動了動嘴角,還沒開口,程慕洲就把手中的雜誌給放下了。
側過頭看著她,眉間含笑,“上癮了就天天吃。放心,你以後的生活,不會再跟以前一樣了。”
顯然,是孫媽把她的話轉述給了他。
程未遺依然沒有任何動作,隻喃喃道:“以後,會是什麼樣?”
她難以想象。
小時候住在外公外婆家,窮困潦倒,經常隻有青菜蘿卜可以吃,十天半個月才能吃上一次肉。
但外公外婆全心全意的愛著她,卻也不覺得艱苦。
十二歲那年,住進薑明清和那個女人的家,每天都有大魚大肉可以吃,然而關心她的人,一個也沒有。
這五年完全就是煎熬。
現在,她又住進了程慕洲的家……
孫媽是個很慈祥的長者,司機對她畢恭畢敬,別墅的主人看上去也還算得上友善。吃的喝的應有盡有,也許真的會跟以前不一樣吧。
“你想是什麼樣,就是什麼樣。”
程慕洲叉起一塊火龍果遞到程未遺的麵前,悠悠說道。
“想吃什麼就吃什麼,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可以在客廳看電視,可以上餐桌吃飯,沒有人會責怪你,更沒有人會罵你。”
她不再是一個客人的角色,而是完完全全可以把自己,當成這棟別墅的另一個主人。
然而在程未遺的心裏,卻並不敢這麼想。
孫媽雖然上了年紀,但是做起事情來那是相當的麻利。
沒一會兒功夫,就做好了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肴,葷素搭配的恰到好處,還特意煲了一盅湯,上麵漂著一些不知名的食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