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讓人打賞了季嬤嬤,便讓她退下了了,在紅漆描金彩繪五屏風式鏡台前坐下,看著不在青春靚麗的自己,感慨著歲月催人老。
想著以前自己剛進宮那會,正如現在的沈溪一般,稚氣未脫,還帶著少女的天真,若是沒有太後護著,怕是難以在這後宮之中生存下來。
想著哥哥給自己偷偷送過來的信,一臉惆悵的歎了一口氣,自己何嚐也願意在這冰冷的後宮中,待一輩子呢?沈家的女子從來就沒有選擇的權利。
“娘娘,時候不早了,可要安歇?”
“嗯。”
皇後疲倦的應了一聲,阮嬤嬤跟幾位宮女立馬上前伺候她卸妝更衣。
後宮從來都是殺人不見血,烏煙瘴氣之地,沈溪深深知道後宮的危險,一不小心便會粉身碎骨。進宮後,每天跟著季嬤嬤學習規矩,除了要去給皇後娘娘請安之外,餘下的時間,她都待在暖香閣中。
十足的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閨秀。
日子過的繁忙,倒也安逸,前提是五公主不來找茬的話。
礙於季嬤嬤在這,她也不敢亂來,每次都是借著她動作不規範而刁難她,挑她的刺。
一個簡單的動作,季嬤嬤那兒都可以過了,她卻死死的揪著不放,吹毛求疵,一丁點兒毛病都不肯放過。
“看著本公主幹嘛?難道本公主說的有錯?你剛才的姿勢本來就不對,目不能斜視,剛才你看了本公主一眼,還有你的步伐過大,本公主好心好意幫你指點出來,你就這種態度?你要明白,本公主這是為了你好,要是真到了我父皇的前麵,你這樣可是會貽笑大方的。”
今日季嬤嬤在教沈溪走路的姿勢,行不回頭,笑不露齒,走路要安安詳詳地走,姿態要端莊,步伐不許過大,保持雙角腳尖相前,不偏斜,不許頭左右亂搖,目視前方,不許東張西望……
沈溪走了一小段,季嬤嬤挑不出任何錯誤,五公主卻是說了一大堆的意見。
沈溪輕笑一聲,將找茬說的這般冠冕堂皇也過於牽強了,說句難聽的,自己巴不得她趕緊消失在眼前,又如何會抽空她一眼?至於步伐,季嬤嬤在她的雙腳之間綁上了一根繩子,若是步伐過大,便會牽絆自己摔倒。
這點也不成立。
五公主恣意的抬起下巴,眼神中盡是得意的神色,跟她鬥?還嫩著點!
“還不快些重做?”
沈溪抿嘴淺笑,並不搭話,因為季嬤嬤已經上前一步,顯然是要說話了。
殊不知她這份自覺落在季嬤嬤的眼中倒是為她加了一分。
所謂,不自見,故明;不自是,故彰;不自伐,故有功;不自矜,故長;夫唯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
她倒是將自己的處境看的很通透。
季嬤嬤冷冷的掃了一眼五公主,眼底已然有些不悅,她是宮中的老奴,在某些方麵有一定的地位,隻要她在理,自然是不懼五公主的:“五公主,皇後娘娘讓老奴過來教沈小姐禮儀,老奴自然會好好調教,這點五公主就不用操心,若是五公主沒有別的事,還請移駕,老奴教人禮儀時,不喜歡受到打擾。”
嬌蠻歸嬌蠻,任性歸任性,對於季嬤嬤,五公主還是會給些麵子的,盈盈施禮:“既然嬤嬤說話了,本公主就給你一個麵子吧。”橫豎沈溪要在宮中長住,她就不信找不到治她的機會,“我們走。”
“多謝五公主。”
沈溪趕緊行禮:“恭送五公主。”
五公主宮女太監的擁簇中高調走來,又在擁簇中高調離開。
活像一隻孔雀。
季嬤嬤麵無表情的回頭:“我們繼續。”
沈溪進宮一事,可謂是幾家歡喜幾家愁。
羅芊芊從二哥口中得知這件事的時候,也是嚇了一大跳,得知事情的原委,氣的將自己最喜愛的蜜花色水晶發釵都給了一個粉碎。
丫鬟們見了,顫顫巍巍縮在牆角,大氣不敢出。
羅芊芊咬著牙齒,一字一句從牙縫裏麵擠出來:“沈溪她何德何能?何德何能?”
“我說你,生氣歸生氣,幹嘛摔東西?摔壞了你不心疼?”見她橫手就要將桌麵上的黑釉木葉紋盞掃下去,羅峰心肝兒一顫,趕緊將東西揣在了自己的懷中,開玩笑,這玩意可是他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得到的,今天過來就是想帶給妹妹瞧一瞧,順便將自己從悠悠那兒打聽到的消息告訴她。
羅芊芊臉色散發著攝人的狠意,“二哥,你是知道我的,為了太子殿下,我做過多少事情,這沈溪憑什麼什麼都不做,就能夠坐到那個位置上,我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