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公子。
他是雲府最尊貴的三公子啊,巧蘭嚇得險些驚呼出聲,慘了,她家二小姐這回算不算被當場人贓並獲,而且誰的不好偷,偏偷到了這位公子爺頭上,以這位公子淡漠冷情的性子,會不會把她家二小姐直接扔到府門外,供街上往來的行人,肆意圍觀。
二小姐,您這回丟人丟大了。
巧蘭低了頭,尷尬地紅著小臉,自家二小姐先是假扮丫鬟進了人家的書房,現在又亂翻書房內的東西,亂翻東西也就罷了,還起了賊心,這要換做她是這書房的主人,也早該生氣了。
皓腕間,隔著衣衫的肌膚相觸,那冰冷的大手將蘇謹心的柔荑鉗製地緊緊的,不讓她掙脫。
這人走路沒有聲音嗎?
何時出現在書房內,她竟然一點都沒有察覺。
心中略有驚愕,但不慌亂,蘇謹心微抬眸,入眼處,看到身前的男子頎長而立,白衣玉帶間係著一塊名貴玉玦,玉玦下綴著流蘇。
純白無暇的衣袍,隨風,輕微地擺動著。
即使不說話,沒有聲響,卻也是清貴自生,氣度高雅。
他是謫仙,而她,隻是凡人啊。
蘇謹心從不是個自卑的人,但垂首,近身於雲公子之旁,若沒有一分的卑微,那是不可能的,他是那般的高高在上,站在他身前,就已是一種褻瀆,更何況去妄想那份不該屬於她的情愛。
斂了斂心神,蘇謹心緩緩地抬頭,嘴角瑩然淺笑,“遠之,你醒了。”
雲遠之目光深冷,怎麼又是她。
“遠之莫不是以為謹心尚未及笄,就不算是個女子…”意味深長地朝著雲公子的大手瞥了兩眼,蘇謹心玩笑道,“遠之,你弄疼我了。”
雲遠之這才意識到,他的手正按著那雙柔軟的柔荑,清俊的臉龐,倏地一下子紅了。
與此同時,大手也慌亂地撤回。
為何每次遇到她,他總是這般的狼狽,被她戲弄,被她利用,還被她逼得躲回了最不願待的雲府,可是即便在雲府,她也一樣找到了他。
臨安城內滿城的流言愈演愈烈,就連一直放任不管他的爺爺,也三番五次地要他娶妻來平息謠言,以保住雲家的百年聲望。
而這位始作俑者的膽大女子,此刻就在他的眼前,他隻需將她帶到爺爺的麵前,這一切的流言蜚語,就能從此與他無關。
冷眸微怒,殺氣隱隱乍現,卻也隻是一瞬之間。
“出去!”
縱使被蘇謹心惹得胸口怒火中燒,但懂得克製的雲公子,隻是唇微啟,說了兩個字,然而這兩個字又冷到了極致,若是尋常人,早已遍體生寒,全身戰栗,可蘇謹心依然嘻嘻笑著,毫無畏懼。
這未來夫君,脾氣還真不是一般的不好啊。
雲遠之眸中愕然,她不怕他,還是吃定了他不敢拿她怎樣。
蘇謹心當著他的麵,慢慢地展開手中的畫:五雲山白霧繚繞,翠竹碧葉盡逍遙;水墨濃淡得宜,如誤入仙境,拋下萬千塵世煩惱,獨自歸老。
纖手指孤竹,娓娓道來,每一筆勾勒,每一處暗鋒遊走,蘇謹心卻能說得無一處遺漏,就仿佛這幅畫是出自她的筆下。
“畫竹者,必先了然於胸,胸有成竹,必然筆下有竹。觀天地之廣博,唯放下,隨心,方可無憂,自在。”
雲遠之驚了,雲棲竹徑中的那首半闕的詩,早已讓他見識到了她的滿腹才華,但誰知,她對作畫、對世間萬物的參透,更是不凡。
她一個久居閨中的世家小姐,能有如此的見底,難得。
但她的品行,卻是極為惡劣,為人也輕浮,根本就不知道身為女子,該守得的矜持為何物。
不避男女之嫌,即便是尚未及笄,也不該與男子摟摟抱抱的,雲遠之想到五雲山上蘇謹心當眾偎依在顧六公子的身上,淡漠的眸子頓時起了厭惡,一把奪過蘇謹心手中的畫,拂袖一甩,走入簾幔中。
她不走,那他走。
蘇謹心對巧蘭使了使眼色,但自己卻忙追著雲公子的腳步而去。
巧蘭這下真要欲哭無淚了,二小姐存在錢莊內的銀子也不少了,竟然還不知足,每到一處,總要搜刮一些,夫人被下藥昏睡的那幾日,二小姐就悄悄將夫人壓箱底的私房錢席卷個精光,也不知她們今日回府,夫人會不會把二小姐生吞活剝了。還有府裏的成大管家,二小姐以他年事已高、老眼昏花為由,不由分說就訛了他好幾千兩銀子,這一個月來,二小姐作案累累,府裏的人壓榨完了,就跑到雲府這裏來頂風作案,嗚嗚……二小姐,就算雲公子心善,不與您計較,您也不該欺負雲公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