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佑安手裏不知何時多出一把手槍,而與此同時,站在懸崖旁的白慕滿身鮮血地倒下,猙獰麵目滿含怨懟。
“薛佑安,同歸於盡本就是我安排好的結局,我槍法沒你準,我認了,不過,給我兒子換血的代價你可逃不過,這手術本就是一命換一命,我先替我兒子謝謝你了,他的親生舅舅。”
“薛佑安!他說這話什麼意思?”蘇晨瑜看著倒在她懷中氣息微弱的男人,眼淚頓時決堤而下,“你騙我,你說你找了旁人替代,你說一切都沒問題,可你自己卻……”
薛佑安雖贏過了白慕,但為蘇晨瑜擋的那一槍卻是不偏不倚正打在了脊椎上,若不是意念強大,他也堅持不了這麼久。
眼下看到白慕心口中彈,那根緊繃的弦頃刻間便斷了,隻剩下耳畔傳來的溫柔聲音忽遠忽近,眼前那片黑暗裏模糊著一個倩影輪廓。
“晨瑜,我不求你原諒,但求能治好你臉上的傷,但求能護你餘生安穩。”他下意識地呢喃著,殊不知將這心中的話給說了出來,“三年前是我蠢,竟被奸人利用,誤會你和他人有染,誤會你離家是與人私奔,誤會你品行不端待我不誠,可這些實情竟是在失去你之後方才知曉,我真的後悔,悔我竟會那般傷你……”
“別說了,薛佑安,你清醒一點,千萬不能睡過去,聽到沒有!”蘇晨瑜已是淚流滿麵,想開動汽車卻怎麼都打不著火,淚眼婆娑模糊了視線,也模糊了心中那並不牢靠的堅定。
“我重建聽雨樓,找來所有的戲子唱紅胭陌給我聽,可無論她們唱得有多好,都不及你萬分之一,在台下的每一瞬我都盼望著你會穿著那套輕紗紅衣出現在我眼前,盼望著能再次聽到你的聲音,就像三年前,我聞訊去聽雨樓尋你之際,時隔兩年的重逢對我來說有多麼驚喜。”
薛佑安自知身體如何,從決定進手術室那一刻起就已經放棄了未來,比起失去蘇晨瑜,他更害怕無法再給她想要的安寧與平靜。
此刻他隻想好好同她傾訴這足足五年的相思,留住最後一絲意識。
“晨瑜,我知道我縱使再悔不當初,也無力改變,我隻期盼今後的你能夠常有笑顏,別再愁眉苦臉了,因為十六年前就是你在戲台上的那傾城一笑,我便一見鍾情永生眷戀。”
“我喜歡看你笑……”
蘇晨瑜已是泣不成聲,眼淚流過傷疤竟不覺得疼,反而潤濕了那一處堅硬如鐵。
“薛佑安,我不是說過,我這一生,始終沒法不愛你,即便到了現在,我也還是未變分毫,所以你千萬不能死,我不準你死!不是說要用餘生來補償我,你不能說話不算話!你聽到沒有,薛佑安!”
三年前的這句話便沒能傳進他耳中,如今同樣一句,卻還是可惜地躲過了他殘存的意識,終究沒有聽見。
他堅持了這麼長時間,還是逃不過身體的疲倦,伴隨著一身紅紗戲服的絕美畫麵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