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歸根結底,他還是為了安全感和責任心。
北佳沉默片刻:“你媽知道我懷孕了麼?”
徐臨風:“我還沒跟她說,準備今晚說。”
北佳:“先別說了,也不確定。”
徐臨風言簡意賅:“確定。”
“這個孩子……”
“我沒說孩子的事,我是說結婚的事。”徐臨風打斷了她的話,語氣認真而堅定,“如果你不想要這個孩子我們就不要,但我一定要娶你。”
在回來的路上,他一直在考慮孩子的事情,雖然他很想留下這個孩子,但如果她現在不想要孩子,他會尊重她的意見。
他也想讓她知道,他想和她結婚並不是為了孩子,他隻是想讓她一輩子留在自己身邊,想和她有個家。
孩子還會再有,但她隻有一個。
北佳沒想到徐臨風竟然會同意放棄這個孩子,而且還想和她結婚,怔怔地看了他幾秒鍾,沒忍住問了句:“如果不是為了孩子,你到底為什麼想和我結婚?”
徐臨風屏住了呼吸,童年殘留的恐懼感再次浮上了心頭,他還是說不出口,但他也明白,她很期待他的告白,如果他再不說,可能就留不住她了。
欲言又止多次,他終於鼓足了勇氣,像是個經受考核的孩子一樣怯畏地看著她,小心翼翼地開口:“你、你、覺得、覺得呢?”
他還是不敢直接說,但已經做好了回答的準備,這次她再問他愛不愛她,他一定會點頭說愛。
雖然還是不夠主動,但這已經是他最大的努力了。
成長過程中殘留的心理陰影需要克服,但還是需要一步步來,如果能一步跨越的話,就不會是陰影了。
他的心結需要一點點打開。
北佳卻愣住了,沒想到徐臨風會反問她這個問題——我覺得?
經曆過一次次的期望落空後,她已經不敢隨便揣測徐臨風的感情了,她問過他好幾次同樣的問題,他不是沉默就是回避,讓她覺得自己像是個自作多情的傻子。
她不想再問這種愚蠢的問題了。
最後,她說了句:“算了,我想睡覺了。”
徐臨風第一次嚐到了憋屈的感覺,或者說,終於明白了自己每次沉默或者轉移話題時她的感受。
情話都已經到嘴邊了,卻被生生壓了下去,而且人家好像還不怎麼在乎你想表達什麼。
備受打擊的感覺。
但他又覺得自己活該,因為他曾經就是這麼對她的,還是三番四次。
“我要睡覺了。”北佳又重複了一遍,似乎是想趕緊結束這個尷尬的話題。
“我……”徐臨風並不想就這麼隨便的結束,可又不知道該怎麼繼續聊下去。
北佳感覺徐臨風今晚特別奇怪,歎了口氣:“你別鬧了行麼?”
徐臨風:“……”這次是徹底的感同身受了,因為他也經常對她說這句話。
可他也是認真的,沒跟她鬧著玩,但是她不信。
是他罪有應得。
長歎了口氣,徐臨風無奈地說了句:“你先睡吧,我去倒杯水。”
北佳知道他要去跟他媽談結婚的事,沒同意也沒阻攔,反正也攔不住,淡淡地“恩”了一聲,然後就不再理他了,一個人收拾行李箱。
臨走之前,徐臨風忽然想起來了什麼,不放心地叮囑了句:“別鎖門。”
北佳的動作一頓,低著頭,不置可否。
徐臨風知道自己說中了,回了句:“反正我有鑰匙。”然後就走了。
北佳:“……”這個狗男人是想氣死她麼?
徐臨風才離開沒多久,北佳忽然想起來自己忘記和部門經理請假了,剛要去拿手機給經理發微信,這時才發現自己的手機還在徐臨風那裏,忘記要回來了……
常言道一孕傻三年,她的記憶力現在也變差了。
真是屋漏偏遭連夜雨,今天一天她都過得亂糟糟的,事事不順心。
雖然北佳很不想打擾徐臨風和他媽的談話,但假不能不請,不然她的實習證明就懸了,所以糾結猶豫了許久之後,她還是鼓足勇氣下樓了。
……
李於蘭還坐在吧台前處理工作,徐臨風下樓後,直接走到了他媽麵前,不給她任何緩衝,開門見山道:“我要和她結婚。”
這個消息確實震驚到了李於蘭,她那雙正在敲鍵盤的手微微一頓,抬起頭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她兒子:“和那個土妞?”
“她叫北佳。”他媽總是能一開口就讓他怒火中燒,徐臨風麵色鐵青地看著李於蘭,漠然道,“我是通知你,不是征求你的意見。”
聽了兒子的話後,李於蘭怔了一下,心裏忽然有些難受。
雖然她知道兒子現在對自己的這種態度和自己對他的態度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但她畢竟是當媽的人,自己孩子結婚都不征求她的意見,怎麼可能不難受。
思及至此,李於蘭歎了口氣,拿過了手邊的香煙和打火機,拚命放大語氣中的悲哀:“你這樣說讓媽媽很難受。”
徐臨風早就不吃她那一套了,快她一步搶走了香煙和打火機,冷冷啟唇,不容置疑道:“在我家不許吸煙。”
李於蘭眉頭一挑,揶揄道:“這房子才到你手裏多久,就定下這麼多規矩了?這是明擺了趕你媽走啊,臨風,你好狠的心呀。”
徐臨風咬了咬牙,壓著心頭的火氣說道:“她懷孕了。”
李玉蘭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像是卸去了偽裝,再也沒了之前的譏誚和調笑,整個人在頃刻間換了一副氣場,強勢而嚴肅。
似乎是在消化這個爆炸性的信息,她沒有繼續將目光放在徐臨風身上,而是掃向了別處,雙唇緊抿,目光淩厲,沉默片刻,她才沉聲問道:“幾個月了?”
徐臨風:“兩個月。”
李於蘭沒再問別的問題,而是直接拋出了最關鍵的問題:“你愛她麼?”
她的語氣深沉,聽起來認真莊重,但眼神騙不了人,徐臨風從他媽的眼神中讀出了冷漠和慣有的譏誚。
她總是這樣。
從小到大,她總是這麼問他,但是等他回答完後,她就會一次又一次的碾壓他的感情,把他的喜歡踩踏的一文不值。
但每一次的事實都會證明,她是對的。
印象最深刻的一次,就是麵團。
她第一次見到麵團的時候,就問過他喜不喜歡麵團。
那時他才七歲,對他媽的這句話毫無防備,滿心歡喜地點了點頭,認真又掏心掏肺地回答:“喜歡,很喜歡,麵團是我唯一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