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相親宴(1 / 2)

一大早,溫蔓出家門的時候,母親許玉娥追到門口說:

“蔓蔓,媛媛需要兩支畫筆和一盒水粉顏料,你下班時,繞道到美術學院隔壁的文具店買回來吧。”

說完這話,許玉娥沒有等大女兒答應,也不會塞錢,折回了屋裏。

自小到大都是這樣,溫蔓是家裏的老大,什麼都讓著妹妹溫媛。這條定律,似乎被她父母,被她妹妹認為是理所當然的。

溫蔓打開錢包,翻翻裏麵,不到一百塊錢。想到美術院隔壁那家文具店,是全城最貴的一家美術用品文具店。她折回自己房間裏,取出前天剛拿到的工資封,從裏麵再抽出兩百塊錢。這樣一來,除了繳納給父母的養家費用,她這個月又沒有零花錢了。

到了公司,大學同學加死黨的初夏攬上溫蔓的肩膀:“今晚我老公不在家,我不想煮飯,一塊去吃日本壽司,怎麼樣?”

“沒錢。”溫蔓老實說。

“你前天才拿工資。”初夏略表驚訝,緊接明了,籲歎,“蔓蔓,伯父伯母真偏心。你也不反抗一下?”

溫蔓唇角微抿,噙的微笑若電視連續劇裏的大家閨秀,笑不漏齒。

初夏知道這位死黨平日裏貌不驚人,唯有在笑的時候,兩隻烏亮的眼睛像月牙兒似的,能男女老少通殺。隻是,溫蔓的笑,隻有對信任的人展開。一般人看到的溫蔓,一張瘦瓜子臉,烏大的眼鏡遮了大半張臉,喜歡躲在角落裏,像隱身人一樣。

記得有一次同學會,她和溫蔓一塊到場。結果,到了快散場的時候,主持人清點到場人員名單發送禮品,叫道:“哎,今晚溫蔓沒有來嗎?”

溫蔓在角落裏默默地舉起隻手:“在。”

主持人羞得差點兒在地上挖個洞鑽進去。

……。

“初夏。我聽說你要陪你老公一起去北漂。”溫蔓一句話,打斷了死黨的神遊。

溫蔓的聲線是天生的,像小綿羊一樣,軟綿綿的。她的聲音,有人討厭,有人喜歡。初夏喜歡,但是溫蔓的家人尤其是溫蔓的妹妹很討厭姐姐這把聲音。

初夏經常是在聽完好友的聲音後驚豔了一下,才道:“怎麼了?你想通了?終於想到離開那個家了?”

溫蔓抿著嘴唇,沒有回答。

初夏攬了攬她肩膀:“如果你想的話,跟我們一塊去,三個人互相照應,也好。”

傍晚,在公司準時打卡下班。初夏陪著溫蔓,繞道到了那家全城最昂貴的文具店,給溫媛買了兩支畫筆和一盒顏料,都是上好的牌子,結賬時去掉了兩百三十幾塊錢。溫蔓想:幸好,多帶了兩百塊。

初夏又替她發牢騷了:“你賺的錢都投資在你妹妹身上。到時候她出了名,是不是會回報你?”

“我們全家人都投資在她一人身上,不止我一個。”溫蔓用這話搪塞死黨的關心。

“切。以她那種本事,我不信她能考得上中央美術學院。”初夏抬杠上了,實在看不過眼了。

“比我好吧。我隻是個二本生。她是重點高中,一本應該能上的。”溫蔓溫吞吞地說。

“我還真想詛咒她上不了一本。”初夏誓死兩肋插刀。

溫蔓抿了抿嘴:“不道德。”

溫蔓經常在默默之間,冒出一句妙語如珠。

初夏覺得,交往了這麼多年,自己依然看不透溫蔓是個什麼樣的人。

兩人剛想搭上公交車,去市中心一家日本壽司店,由初夏請客。溫蔓的手機鈴鈴鈴響了。

“媽,有什麼事嗎?我今晚——”

“你現在趕緊到你二叔這裏來。今晚全家聚會,女孩子全部都得參加。”許玉娥發完話,不需女兒答複,“啪”掛了電話。

“怎麼了?”初夏問。

“我媽讓我去我二叔家。今晚我們大家族聚會。”溫蔓做了個苦臉,“對不起,初夏。”

“沒事兒。我少出頓飯錢,開心還來不及呢。”初夏大方地咧嘴一笑,繼而看了看溫蔓身上的衣服,“你們大家族聚會,你穿這樣去可以嗎?”

溫蔓在裝裱間工作,經常在衣服上沾染一些顏料什麼的,所以,都是以最普通的衣服上班。像今天,一件圓點襯衫,衣擺處已經沾上了些帶色漿糊,是洗不掉的,下邊的牛仔褲更是抹上了兩處墨跡。

“不礙事,隻是家裏人聚會。”溫蔓瞅瞅自己身上,搖搖頭,“回去換的話,遲到會被家裏人罵。”

因此,在公交車站與初夏分手,溫蔓搭乘上另一輛公交車。

溫蔓的二叔,叫做溫世榮,在市政廳任文職,是溫家裏麵混得最好的一個。溫世榮的房子位於盛唐花園,市價是萬元每平方米,落在小區一層,五房三廳,再有一個小花園。

但是可以的話,溫蔓從來都不想踏進二叔家的門。

這要說到溫蔓的爺爺去世的早,家裏隻剩個奶奶一個人住在老屋。溫蔓的父親溫世軒是溫家的長子,本該在父母去世後,成為溫家老大,主持全家族的大小事情。可是,溫世軒混得不好,自己和老婆開了一家雜貨鋪,勉強維持生計。所以,一家族現在能主事的老大,變成了二弟溫世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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