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躺了一個女人,背對著花暖,聲音粗糲,“你又來幹什麼?”

“上次我不是把書淮的孩子抱來了嗎?你猜這次我帶誰來了?”花暖的語氣充滿戲謔。

女人背一顫,渾身竟開始發抖。

“姐姐,你別那麼緊張,孩子呢,我已經送人了,那可是書淮的第一個孩子,他和他的妻子很傷心,他的妻子還因此很恨他,要跟他離婚,他的日子過得別提多慘了。”

“花寒,夠了,別再說了。”女人發抖的身體漸漸止住了。

“你在這住了二十年,要不是我來跟你說話,你怕是連怎麼說話都忘記了吧。”花暖走到床邊一米遠的地方就不動了,“這麼一張破床讓你收拾得還挺幹淨,可那又有什麼用呢,你注定隻能在這裏生活到死。”

“那也比你強,最起碼我有過丈夫兒子,雖然我丈夫死了,但是我兒子活得很好,你是什麼人我太清楚不過了,你嘴裏有幾句真話我同樣很清楚,書淮是我的兒子,我相信他的能力。”

花暖冷哼一聲,“你少掩耳盜鈴,安慰自己了,我告訴你,現在外麵的人都以為我叫花暖,你的書淮還來認我做媽呢,可惜啊,我嫌他沒用,不配做我的兒子。”

女人不再搭理她,她自說自話了半天,把自己氣得不輕,那一身裝出來的氣質也消耗殆盡。

“姐姐,走吧,我帶你去看看外麵的世界。”花暖去拉床上的女人。

女人的身體孱弱,背早就彎了,微弱的光亮打在女人的臉上,樹皮一般的皮膚看起來很駭人,早年間燒壞的臉像一張癩蛤蟆的皮貼在她的臉上,讓人望見了不寒而栗。

花暖看到她這副樣子她就高興,她不止自己要看,還要讓那些迷戀過花暖的人都看看,曾經高高在上的清冷美人,如今變成了什麼模樣。

“你倒是走啊,我的姐姐。”花暖看著她蹣跚的腳步,大聲笑道,那笑聲,尖銳而又刺耳。

女人一步一步地走,這二十多年,她沒有一天不想離開這個地下室,可是她出不去,以前還有精力,想各種辦法,不認命,後來住久了,人的鬥誌都被消磨沒了,她開始一天天躺在床上度日,身體也被底下的潮濕陰冷給腐蝕壞了。

女人爬不了樓梯,站在樓梯前就倒下了。

花暖笑得更大聲了,女人僅剩的一雙眸子雖然沒了當年的風采,但是美麗猶在,“頂著我的名字活在這世上,有什麼值得你高興得意的?”

花暖的笑容僵住了,她一點點收回笑容,“也是啊,誰讓爸媽寵愛你,整個花家都喜歡你呢,我生下來就是為了你,為了給你換心髒,換腎髒,我就是你的工具箱,你缺什麼,他們就從我身上取什麼給你,你才是花家的大小姐花暖。”

“知道就好。”

“我知道,但是我不認啊,所以我成了你,而你隻能窩在這樣不見天日的地方,做一個傀儡。”花暖在她耳邊一字一句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