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夫人憤憤不平地走後,姚大夫人氣得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馮晏穎奉上一杯熱茶,軟語說道:“母親你消消火,別氣壞了身子。”
姚大夫人對這個兒媳還是比較滿意的,雖說沒什麼背景,但勝在乖巧溫順又能生,她端起茶喝了一口,臉上的憤色少了些,語氣仍不怎麼好:“冷薇也真是過分!她當真自己還是冷家的嫡女嗎?她如今姚家的兒媳,就該遵守姚家的規矩,跟親娘瞎告狀這種事她也做得出來!冷家怎麼教出這種女兒?”
馮晏穎順著姚大夫人的話說道:“冷薇是家中的小女兒,自小被寵壞了,任性些難免,她前麵幾個姐姐卻不是這般的。”
在姚大夫人看來,一顆老鼠屎能壞掉一鍋粥,一個不好,其餘的便都不怎樣!姚大夫人冷冷一哼:“都是鬧心的!”
姚老太君身子不好,姚慶林上朝遭擠兌,姚慶豐的生意一落千丈,姚成更是神經失常,現在的姚家真是亂成了一鍋粥,而這一切原本都能避免。馮晏穎看了一眼姚大夫人的臉色,試探著道:“如果大嫂在就好了。”
姚大夫人把茶杯往桌上一擱,冷聲道:“別跟我替她!不就是納個妾嗎?她連這都容忍不了,和離過後還把姚成迷得團團轉,惹姚成日日去尋她,丟光了姚家的臉!她才是我們姚家真正的罪人!當初我就不該同意姚成娶她!生不出孩子,白霸占了姚成這麼多年!”
馮晏穎垂下眸子,想說,母親,您的丈夫也沒納妾,將心比心,哪個女人願意和小妾分享自己的丈夫?冷薇以那樣不光彩的方式迷惑了姚成,她才是把姚家害得烏煙瘴氣的始作俑者。
由小妾馮晏穎又聯想到了小青,現在少了大嫂的庇佑,她做事更要小心謹慎,小青是姚大夫人送給姚霂的通房,伺候姚霂的時間比她伺候姚霂還久,便是姚霂對小青也是有些在意的,趕走小青刻不容緩,卻……不是那麼容易。
姚大夫人見馮晏穎沒說話,以為這丫頭膽子小受了驚嚇,姚大夫人便放柔了聲音:“府裏事多,姚成那一房又幫不上什麼忙,從明天開始你每天都來幫我清點賬目。”
這個她在行,馮晏穎點了點頭:“知道了,母親。”
這時,林媽媽從外邊兒走了進來,她給二人行了一禮:“大夫人,二少奶奶。”
姚大夫人問:“姚成吃飯了沒?”
林媽媽麵露難色地搖了搖頭:“不吃也不喝。”
還不吃!這是第四天了!
姚大夫人站起身,怒氣衝天地去往了書房。
書房的隔間內,姚成麵如死灰地躺在床上,他很納悶,今天不是休假嗎?為什麼他們要把他鎖起來?他想見小汐,想知道她過得好不好,哪怕就遠遠地看上一眼,確定她過得安詳自在他便也能放心了。
海波心有不忍地道:“大少爺,您喝點兒粥吧,餓壞了身子可怎麼辦?”
姚成擺手,有氣無力道:“不行,不放我出去我就不吃!再說了,餓一天也沒什麼。”不過好奇怪,肚子真的好餓好餓。
一天?海波按住眉眼,大少爺你已經餓了三天了。
姚大夫人站在門口,侍衛給她開了門,她走進去正好就聽到姚成和海波的對話,心中又氣又疼!她好端端的兒子啊,居然變成了半個瘋子……十九號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的記憶永遠停在了十九號之前!
姚大夫人抹了淚,緩緩走到姚成的床邊,坐下後摸了摸他蒼白且滿是胡渣的臉,柔聲道:“來,吃點粥,是娘親手做的,你小時候愛吃的口味。”
小時候的口味?他不記得了,他隻記得小汐愛吃的口味。他木訥地撇過臉,不吃!
姚大夫人恨不得一巴掌扇過去!兒子從前的身材十分魁梧,而今卻瘦得不成人形……她忍住火氣,說道:“到底怎麼樣才肯吃飯?”
姚成暗淡的眼底光彩重聚,扭過頭看向了姚大夫人,嘿嘿一笑:“放我出去我就吃飯。”
放他出去最多丟臉,鎖在書房可能丟命,姚大夫人再三權衡之後,無奈地點了點頭。
姚成當即興奮得從床上坐了起來,海波忙給他在床上放了一張小桌子,膳食是一碗白粥和兩個饅頭。
餓得太久,胃都餓小了,姚成用了半碗粥並一個饅頭便再也吃不下。
姚大夫人看著他毫無血色的臉和走幾步都在打晃的身子,心疼得無以複加,她這是遭了什麼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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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玲瓏看完王媽媽送來的賬冊,可圈可點地講了一些地方的不足,王媽媽一一記下,末了,又喜色地問:“大小姐,二小姐和三小姐的婚期都定了,一個在年底,一個明天春天,您看兩位小姐的嫁妝是否需要準備了?奴婢好派人去采買。”
柳綠端來溫水給水玲瓏淨了手,水玲瓏一邊擦著帕子一邊說道:“這個我得先過問祖母,二小姐是嫡女,雖是做側妃,但這嫁妝不能比我的少了,至於三小姐麼,江總督下的聘禮豐厚,咱們隨過去的也不能馬虎,你說呢?”
王媽媽自然點頭附和:“大小姐考慮得周到!”
水玲瓏掃了王媽媽一眼,暫時未接她的話。
枝繁拿了精油走過來給水玲瓏做手部護理,柳綠看著眼饞,想試試,畢竟她偷學了很久,手法步驟都記得很熟了,但枝繁把身子往前一擋,將柳綠隔在了身後,柳綠氣得咬牙,枝繁對誰都不輕易得罪,怎麼專門和她作對似的?偏如今枝繁是一等丫鬟,她是二等丫鬟,她有氣也隻能往肚子裏咽!她癟了癟嘴,轉身退到了水玲瓏旁邊。
枝繁樂淘淘地給水玲瓏做起了手護。
水玲瓏仿佛沒注意到丫鬟們的暗湧,隻看向王媽媽,似笑非笑道:“老夫人現在可真是器重王媽媽,兩位小姐的親事一定下來便派了你與我商討嫁妝的事!”
這話句句都在誇讚王媽媽,可王媽媽仔細一品,卻會出了一些之前沒注意的端倪,其實她這回是自作主張談起借著算賬冊的名義和大小姐談論另兩位小姐的親事,以套個近乎的,老夫人並未吩咐她這麼做。而老夫人為什麼沒有吩咐呢?因為老夫人不再器重她了?
王媽媽的頭皮一麻,聽得水玲瓏雲淡風輕道:“老夫人有時候挺糊塗,但有時候很精明,王媽媽日夜陪護老夫人,她或是糊塗、或是精明你都在她身邊,我的意思你明白了嗎?”
老夫人這是疑上了她了啊!老夫人原本是個十分精明之人,隻是被府裏接二連三的晦氣事給衝昏了頭腦,待到老夫人他日緩過勁兒來,像她這種急著為自己做謀劃的人首當其衝便要受到排擠。王媽媽狠狠一怔:“多謝大小姐提點!奴婢會好生孝敬老夫人的!”
水玲瓏牽了牽唇角:“給水貴人的信寄了嗎?”
王媽媽恭敬作答:“寄了,說老夫人憂思過重身子骨不大好,請水貴人一定要保重身體,老夫人會盡力幫助她出冷宮的。”
水玲瓏笑著道:“王媽媽果然是個妙人兒,這信寫得真真是好極了。”
王媽媽捏了把冷汗,大小姐直提示她寫信,卻沒告知她寫什麼內容,就這幾句話還是她揣摩了幾個晚上才揣摩出來的,聽大小姐的口氣,她辦得應當不賴。她不敢居功,謙遜地道了個謝,便將這茬給繞了過去。
今天水玲瓏約了諸葛鈺商議南水西掉工程的方案,是以,王媽媽沒坐多久她便下令逐客令,帶著丫鬟去往了鎮北王府,當然,半路她還約了一位貴客。
寶林軒的廂房內,侍女奉上了最新款的珠寶首飾,一名藍衣女子和一名鵝黃色華服女子席地而坐,待到侍女出門,二人才揭下麵紗。
冰冰噗嗤一笑:“憋死我了!”在太子府她是端莊得體的太子妃,行、走、站、坐都必須符合宮裏的規矩,皇後娘娘派了專門的教習嬤嬤監督她,她連打個秋千都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