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出嫁,消息(2 / 3)

這事兒根本沒外傳——

水玲瓏怒眼一瞪,沒好氣地道:“你打聽消息的本事倒是不小,難怪一直沒考取功名,原來都把心思用在這些旁門左道上了!”

阿訣的臉就是一白,尷尬得皺成一團:“我……我……我就是擔心她,擔心得沉不下心念書,你讓我……見她一麵,好不好?真的就一麵,她若是好,我一定會用功讀書,考取功名!”

私會?水玲瓏恨不得給他一耳光!

水玲瓏的聲線一冷:“怎麼?見了清兒你便能考取功名,不見就名落孫山?”

阿訣的臉漲得通紅:“就是想見她。”

水玲瓏厲聲道:“眼看三年一度的科舉就要來了,你還有心思在外邊兒瞎轉悠!像這種不務正業,隻在乎兒女情長的男人實在是太不值得女人托付終身了!虧我還想著敲打你一番,你能有所醒悟,沒想到你還是冥頑不靈!我警告你,不要再糾纏清兒!你一個落魄書生,配、不、上!”

言罷,水玲瓏憤然轉身離開了原地,隻留阿訣一人雙目如炬,握緊了拳頭,好半響,他對著水玲瓏的背影咬牙厲喝:“大小姐,莫欺少年窮!”

……

轉眼便到了五月二十三,這一天,尚書府被紅綢和鞭炮籠罩,一大早便劈裏啪啦放個不停,吵得老夫人連覺都睡不安穩。

秦芳儀縱然再不待見水玲語,可這個女兒即將為尚書府帶來家族利益,她還是十分體麵地坐在了長樂軒的明廳內,等著水玲語和江總督來向她行叩拜之禮。

水玲瓏和水玲清早早地便去往了水玲語的房間。

水玲語剛沐浴完畢,綠兒給她穿上肚兜、裏衣、中衣,最後便是第一繡樓縫製的大紅嫁衣。

綠兒捧著像霞雲般豔麗的嫁衣時,眼底閃動起濃濃的豔羨:“三小姐,第一繡樓縫製的衣裳果然好看!”

水玲語眸色複雜地看了嫁衣一眼,淡淡地道:“娶櫃子裏的那件來。”

綠兒一怔,櫃子裏那件是馮姨娘做的,三小姐不是嫌顏色太豔了麼?

水玲語穿上嫁衣的一霎那,熱淚再也忍不住地奪眶而出……

水玲瓏和水玲清進門就看見這一幕,水玲瓏微微一愣,水玲清卻是“哇”的一聲哭了起來。她本就在病中,精神特差,若非水玲語出閣,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掙紮著下床的。眼下這一哭,幾乎把她給哭暈了過去。

全福之人就笑了:“一切都沒開始呢,倆姐妹便開始哭嫁了?來來來,坐好,我給三小姐開個臉。”

水玲語斂起悲慟,在梳妝台前坐下,並未安慰水玲清一句。

全福之人拿細線絞了她臉上的汗毛,水玲語眨了眨眼,有些痛。

全福之人就開始給她上妝,並笑盈盈地道:“三小姐的皮膚真好,不用抹粉都白得跟玉似的。”

這時,水玲清哭得有些上氣不接下氣了,巧兒忙拿出帕子要給她扇風,水玲瓏一把打開巧兒的手:“不許扇!”

全福之人就笑了:“大小姐說的對,新婚當天所有人都不能煽扇子。”不然會有拆散的意思。

水玲清已經永遠失去了一個親人,眼下又要送走另外一個,從前她覺得水玲語不如水玲瓏,但真到了別離的這一刻,心中記得的全都是水玲語的好了!

“三姐……”

水玲語從銅鏡裏瞟了她一眼,其實她挺討厭這個妹妹的,聰明不如她,樣貌不如她,還總拖後腿,從今天起她便要徹底擺脫水玲語了,再也不用替她操心……

這麼想著,眼淚卻再次流了下來。

全福之人忙打趣道:“哎喲,姑奶奶喂,可不能再哭了,再哭我這妝都上不上去了!”

院子外想起了鞭炮聲和嬉笑聲,應當是江總督來了。原本新郎迎親經過重重“關卡”時都要被堵上一堵,甚至刁難一番的,隻是江總督和老夫人差不多歲數,又官威十足,加上倆小舅子都在錫山學院,便沒人敢攔著他了。

他一路暢通無阻地來到水玲語的院子,牽了她的手便往福壽院的方向而去,直惹得大家笑彎了腰,這是有多猴急啊!

二人給老夫人磕了頭,又往長樂軒給水航歌和秦芳儀磕了頭,隨後在眾人的簇擁下上了花轎。

婚期倉促,又是遠嫁,許多禮儀沒能顧全,比如鋪房和酒席。而三朝回門和歸寧他們也無法回來了。

許多時候計劃真的趕不上變化,水玲瓏原定計劃是辦完水玲語的親事便和冰冰入宮探望水沉香,誰料,這件事又被另一件大事給壓了下來……

太子府。

雲禮看著手裏的匿名舉報信,心裏一陣打鼓,他從不知道並不入朝為官的荀楓居然賄賂了那麼多朝中大員,這些大員一部分是他的人脈,一部分是三皇子的人脈,三皇子乃貴妃之子,其父親與姚老太爺一同戍守邊關,算起來比其他皇子都要得臉,這些年明裏暗裏也與他起了不少衝突。

倘若這封舉報信是真,那麼他和三皇子那麼多年的互掐可就成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但到底……是不是真的?

其中一部分連他都嚐試了許多次都沒能收買成功的官員為何成了荀楓的人?

這似乎……有點兒說不過去!

雲禮又拿起另一封信,是荀楓寫的,說三皇子妃臨盆在即,如果誕下皇長孫,三皇子奪嫡的籌碼又加重了許多,請他務必當心三皇子各種層出不窮的陰謀詭計,且他高度懷疑三皇子和鎮北王勾結在了一塊兒,此次南水西掉把建有大壩的城池劃入了喀什慶的管轄區域,就意味著朝廷想要控製喀什慶難上加難,這是三皇子密謀造反的前兆。

雲禮之所以同意鎮北王交換城池的提議,其實是在向諸葛流雲示好,如果荀楓不能用,他必定要拉攏與平南王府意見相左的鎮北王府。

雲禮左右手分別拿著一封信,心情忽而變得十分複雜。

冰冰端著一盤鮮果釀的茶步入書房之際,就瞧見雲禮愁眉緊鎖,她稍稍一愣,心中開始擔憂,她發現這個男人的一喜一怒、一言一行完全左右了她的情緒,她似乎一天比一天更愛他,一會兒見不著他便會心裏發慌,這不,她已經是今日第四次來到書房了。

冰冰屈膝一副,柔聲道:“殿下。”

雲禮聞言迅速斂起了腦海裏的思緒,換上一個溫潤優雅的笑:“太子妃來了。”

冰冰硬著頭皮把托盤放在小圓桌上,想起那次在後院海棠花下的瘋狂,她就心跳加速、麵紅耳赤。

她微垂著頭,道:“天氣慢慢變熱了,我做了些冰鎮果茶,殿下要嚐嚐嗎?”

雲禮把信塞回抽屜,笑著道:“有勞太子妃了。”

怎麼又是這句話?冰冰的心微微失落。

雲禮走到小圓桌旁坐下,冰冰打來水給他淨了手,他端起今天的第四份甜品,長睫顫了顫,爾後一勺子、一勺子慢條斯理地吃了起來。

用完之後,不等冰冰詢問味道如何,他先開了口:“太子妃不需要如此辛苦。”

這是……嫌她來得太多打擾他了嗎?

她收拾好托盤,起身行了一禮,低垂著眉眼語氣如常道:“是,臣妾明白。”

記得他說,“冰冰,給我生個孩子”。

那次不是她喝醉,是他喝醉了吧!

冰冰心情憂鬱地走出了書房,在廊下碰到了皇後指派來訓導她規矩的程嬤嬤。

程嬤嬤身形微胖、臉頰豐腴,瞧麵相乃富貴之人,她不卑不亢地給冰冰行了一禮,冰冰客氣道:“嬤嬤平身。”

程嬤嬤犀利的眸光落在她托盤的空碗上,聲線一沉,道:“太子妃今天是不是做得太過分了?太子妃當殿下是什麼?遊手好閑、無所事事的紈絝子弟嗎?殿下日理萬機、夜以繼日,如此勤勉仍處理不完手頭的公務,太子妃是一介女流,不能為殿下排憂解難乃情理之中,但太子妃有事沒事便尋送甜點的借口跑去打擾殿下辦公又是什麼意思?!”

冰冰的心咯噔一下,臉色不大好看了,她明白程嬤嬤敢說這些話必是受了皇後的默許,她反駁程嬤嬤就等於忤逆皇後,她咬緊牙關!

程嬤嬤摸了摸碗底,觸感微涼,她的眸光也一涼:“殿下自幼肚腹教常人脆弱,吃不得冰,你卻一天之內給殿下送了幾碗,你是想害殿下生病嗎?”

冰冰的睫羽顫出了一個不規律的節奏,捏著托盤的手指隱隱發白,良久,她深呼吸按耐住無邊無際的委屈,語氣淡淡地道:“本宮明白,多謝嬤嬤的教誨,本宮日後會多加注意,絕不辜負皇後娘娘的期望。”

程嬤嬤就傲慢地“嗯”了一聲。

冰冰回到自己房內,這才想起自己約了水玲瓏,算算時辰水玲瓏應當快到太子府了。她忙入淨房洗漱了一番,水玲瓏進來時就看見她穿一件寶藍色曳地宮裙,外襯素白挑金絲對襟紗衣,顯得典雅別致,墨發挽了個百合髻,簪兩支海棠花步搖,流蘇垂過耳朵,與耳垂上的明月璫交相呼應,端的是華貴天成。

“給太子妃請安。”水玲瓏從容地行了一禮。

“平身。”冰冰眸光一掃,吩咐道,“你們先退下,沒有本宮的允許不得入內。”

“是。”丫鬟們紛紛退出門外。

再沒了外人,冰冰一改人前的作態,笑嘻嘻地拉著水玲瓏坐在了軟榻上:“今天怎麼來得這樣晚?”如果水玲瓏早些來她也不至於無聊到總騷擾太子結果被訓了一頓,唉!

水玲瓏注意到冰冰的眼神有點兒怪,遂打趣著道:“難道是你之前做了什麼錯事,我沒及時製止你的?”

冰冰就把今天鬧的烏龍和程嬤嬤的訓誡大致講了一遍:“……好氣哦!我又不是故意的……府裏很無聊啊,連個玩伴也沒有!太子也是真是的!他吃不得冰就不要吃嘛!害得我被罵!”

水玲瓏笑了:“我倒是覺得太子對你極好,是以弄得你得寸進尺忘了君臣規矩,書房都是一府的機密重地,哪個女眷能自由出入的?”

冰冰的眼神兒一亮,清了清嗓子,故作狐疑道:“你真這麼認為?沒騙我?”

得了吧,心裏早就相信了!水玲瓏淺淺一笑:“沒騙你,你看皇上的禦書房都是非召不得入內的,便是皇後也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