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欣卻仿佛沒有聽見一般,邁著沉穩的步伐離開了宮殿。
十三年後。
“駕!駕!”
“皇上,您慢點兒啊!您慢點兒,奴才們追不上了!”
澄碧藍天,寬闊草原,一名穿著紫衣華服的絕色少年騎著這個年齡根本無法駕馭的汗血寶馬,目光犀利,唇角卻勾起一抹誌在必得的笑,他狠狠揮動馬鞭,朝著一頭羚羊追去。
他有一張令天地萬物都黯然失色的傾世容顏,根根分明的濃眉,泉水般清澈的雙眸,閃動著璀璨如星的光芒,偏又與生俱來挾裹著一絲邪倭與妖冶,隻一眼就會讓人深深地沉溺其間,不可自拔!
除此之外,最叫人心神晃蕩的是他那比女子更嫣紅的唇,勾起或微抿,都散發出一種誰也抵製不住的魅惑。他僅僅是回頭,衝那些人笑了笑,那些人便立時像被攝魂了一般,完全忘記自己是做什麼來的了。
“朕要給母妃獵一頭羚羊,你們回去吧!不必跟著!”
不,他才不是要獵羚羊,他要獵一頭獅子,做什麼用呢?看門!
他的母妃,是天底下最美麗、最溫柔、又最嚴厲的女子,除開她時常抽他屁股,別的他都是非常喜歡的。他的母妃隻屬於他,勉強能分給小開心一點,但旁人嘛,哼!想都別想!
那人能打老鷹了不起麼?依他說,老鷹怎麼配得上母妃的氣質?獅子是萬獸之王,它才配!想了想,又搖頭,算了,獵老虎吧,母妃發起狠來簡直和它是同一個物種!
多公公率先回神:“皇上!皇上,您慢點兒啊,這……這是熄族,不是大周喂!您……皇上……皇上……”
多公公暗惱自己跟了主子那麼多年,早該習慣了主子的美貌才對,卻還是每次都看癡了去,這一走神,哪裏還有主子的影兒?他捏了把冷汗,恨鐵不成鋼地用拂塵扇起了一眾侍衛的臉,奶奶的,他是沒種的閹人,沒定力也就算了,這些千錘百煉的暗衛怎麼也被主子給勾了魂兒?“趕緊的,你們去追!我去通知太妃娘娘!”
華麗的氈房內,水玲瓏被諸葛鈺壓在身下,青絲散開,潑墨般散在枕頭上,她迷離著雙眼,圈住諸葛鈺的脖子,迎合著他的吻,好像許久沒這麼親密了,她略有些羞澀,幾乎不敢看他。
“輕點,輕點……”
可是諸葛鈺忍不住,也放輕不了力道,他咬著她耳朵道:“一年才這麼幾次,你舍得把我憋瘋?”
水玲瓏淚眼汪汪地看著他:“會死人的,兩個時辰了。”
諸葛鈺的大掌握住她纖腰,親吻她紅腫的唇瓣,蠱惑道:“那你趕緊叫姚欣放你離宮,我天天能見著你,不用每年借狩獵的名義才與你私會,我就沒那麼餓了。”
水玲瓏的眸光微微一顫:“荀奕還小。”
“還小什麼?都十三了!我十三歲早不跟著女人的裙裾打轉了!”好吧,他承認,他就是嫉妒,嫉妒同樣不是親生的,為何荀奕的童年比他幸福那麼多。
水玲瓏訕訕一笑:“朝堂的局勢……”
諸葛鈺蹙眉打斷她的話:“朝中還有什麼不穩的?我南征北戰這麼些年,早就把雲家的羽翼減除得幹幹淨淨了!你便是甩袖離了大周,也沒人撼得動荀奕的江山。”諸葛鈺停下動作,正色道。
水玲瓏不想為這些事和丈夫離心,她主動盤腿圈住他精壯的腰身,比了個手勢,笑意柔和道:“荀奕快到大婚的年齡了,等他娶了皇後,我就和你閑雲野鶴去。”
“當真?”諸葛鈺似是不信地問,不怪他多疑,實在是這女人騙了他很多年了。
荀奕一歲時,她說,他斷奶了我就離開。
荀奕兩歲時,她說,朝綱不穩,民心動蕩,我走不得啊。
荀奕六歲時,她說,孩子換牙呢,等他換完牙,就算結束兒童時代,我也放心了……
吃著她奶水長大的,說沒感情是不可能的。
他理解。
但他是人,不是機器,耐心有耗光的一天,包容有用完的一日,他承諾荀楓的已經做到,如今的大周四海升平、國泰民安,誰敢和荀奕叫板,他一定第一時間把誰踩扁了去,荀奕的帝位穩固如山了,可他呢?
“玲瓏,我想要回自己的妻子,想聽小開心喚我一聲‘父親’,想我們一家五口團聚。”
水玲瓏的心中一動,偏頭親了親他環著她肩膀的手臂,說道:“會有那麼一天的,而且我保證,不遠了。”
諸葛鈺摟緊她,再次酣暢淋漓地占有她。
誰料,尚未盡興外邊便傳來一陣鬧哄哄的爭吵,水玲瓏的激情驟減,諸葛鈺欲求不滿……
“哎喲喂,柳綠姑奶奶喂,您給通傳一聲成不?皇上不許奴才們跟上,一個人朝林子那邊兒去了!”
柳綠定了定神,一本正經道:“娘娘和王爺在商議政務,稍後等二人商議完畢,我自會替你通傳。”
多公公狠拍大腿,一臉苦相:“哎喲喂,姑奶奶,您就行行好,趕緊通傳吧!皇上誰的話也不聽,就娘娘能製住他,趕緊叫娘娘把皇上叫回來吧!萬一有個三長兩短,娘娘心裏也不受,不是?”
柳綠吞了吞口水,裏麵戰況無比激烈,她可不敢往槍口上撞。
多公公急得團團轉之際,水玲瓏穿戴整齊出了氈房:“出了什麼事?”
叢林,日暉透過茂密的值夜,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圈,荀奕將馬拴在一棵楊樹上,自己背上弓箭,孤身前往了叢林深處。
熄族不同於大周,它的氣候非常特別,白天溫暖如春,夜裏寒冷似冬,眼看著夕陽西下,風裏夾了一絲涼意,荀奕卻淌下了豆大的汗珠。是的,他很緊張。他從沒單獨離開過隊伍,因為母妃不允許他出現任何安全漏洞,但他明白,那些人若知他要闖虎穴,要麼是替他代勞,要麼是阻止他前行。所以,他必須甩掉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