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老太君望著柳綠離開的方向,徐徐歎了口氣:“湲郡主是怎麼了?居然把太妃娘娘氣成這個樣子?”
荀奕沉著臉不說話。
姚老太君暗暗搖頭,水玲瓏這號人物,簡直顛覆了她對女性和曆史的認知,桑玥厲害吧,一代傳奇女帝,可與水玲瓏相比,其傳奇色彩遠遠不足。水玲瓏以卑微的庶女身份嫁給諸葛鈺,誕下一兒一女,後又與諸葛鈺和離,成為先帝的寵妃,生下體弱多病的二王爺,二王爺究竟是誰的孩子隨著時間的推移和皇家的遮蔽手段已經沒人再去談論,若非今日她故意道出真相,便是連荀奕都會一直認為二王爺是先帝的孩子。史記比較客觀得記錄了水玲瓏的功過,百姓們卻不像文官那般理智,上至深閨名媛,下至平頭百姓,誰不是在罵這位不貞潔的陰毒太妃?或許連她自己都不願承認的是,那些人是嫉妒,嫉妒水玲瓏的好命,嫉妒她擁有世上最優秀的三名男子的心,更嫉妒不論任何陰謀陽謀都無法把她拉下馬的運氣,可那些真的是運氣嗎?姚老太君揉了揉太陽穴,對付此女,必須劍走偏鋒啊。
“皇上,恕老身直言,湲郡主今日來得蹊蹺。”
荀奕掀開眼皮子,冷冷地道:“她不就是想見她娘嗎?不就是想把她娘從朕的身邊奪走嗎?有什麼好蹊蹺的?”
姚老太君聞言,心咯噔一下,聽皇上的口氣,似乎沒有立刻與水玲瓏反目成仇的意思,被水玲瓏傷得滿心疼痛了還是舍不得,這……真是冤孽呀!
姚老太君越發堅定了除掉水玲瓏的決心:“皇上,您不怎麼與湲郡主打交道,不了解她的為人,她和太妃娘娘一樣,堪稱女中諸葛,她的智慧和隱忍絕非尋常女子可比,但今天,她如此失態得大鬧姚府,甚至不惜講出與太妃決裂的話,老身以為,王府……怕是出了大事!”
荀奕眉梢一挑!
姚老太君趁熱打鐵:“皇上何不派人暗中瞧瞧?”
荀奕想了想:“朕有些累,去廂房歇息。”
沒提派不派人去查,但姚老太君看著他快速離去的背影,微微勾起了唇角。
房媽媽送走荀奕後踅步而回,福著身子問:“老太君,皇上這是不懷疑王府有事?”
姚老太君端起茶杯,用杯蓋輕輕撥弄著茶葉,淡道:“自古帝王多疑,比起他父皇,他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荀奕是一定會派人去查的,派誰?既然是查王府,自然不可能動用諸葛鈺留給他的人。那麼,他隻能用淩霄了。
“老太君,您笑什麼?”房媽媽撤掉不新鮮的水果,換了一盤暖房裏養的鳳梨。
姚老太君牙口不好,偏愛吃這種酸酸甜甜的東西,姚老太君放下茶盞,拿起一片鳳梨,意味深長地道:“我在笑,皇上派人夜談王府,或許是探訪秘辛,又或許是捉奸在床,誰又說得準?”
她可不信水玲瓏是回宮了,水玲瓏故意當著那麼多人的麵拒絕湲姐兒的請求,無非是想混淆視聽,其實,水玲瓏早就在回宮的半路金蟬脫殼溜去了王府吧!
這下,可就有好戲看了。
誠如姚老太君所料的那樣,水玲瓏並未回宮,馬車在城裏兜了個圈,下來一位身著粉紅色丫鬟服飾的女子,爾後她上了另一輛馬車,直奔鎮北王府。
水玲瓏選的是僻靜小路,避開眾人的視線,輕輕鬆鬆地潛入了墨荷院,這是她和他大婚後住了兩年的院子,她怎會不熟悉?
推開臥房的門,一股淡淡的藥香撲鼻而來,水玲瓏不大懂藥材,卻也聞出了三七的味道,這是有人受了內傷。
水玲瓏打了簾子進屋,就看見諸葛鈺虛弱地躺在床上,氣息微弱,麵色蒼白,就連柔亮的發絲都失了往日光澤。水玲瓏按住唇,卻還是“唔”的一聲哭了起來。
似是感受到身邊有非比尋常的動靜,諸葛鈺慢悠悠地睜眼,未開口先猛烈地咳嗽了一陣,鮮血順著嘴角流出,瞬間染紅了寶藍色的錦被。水玲瓏快步行至床前,拿出帕子擦起了他的唇角:“你怎麼吐血了?你前幾天還好好的,現在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
諸葛鈺握住她的手,沙啞著嗓音,語速很慢地說道:“你傻不傻?不知道自己是什麼處境嗎?怎麼可以來王府?這要被人發現,你性命難保。”
水玲瓏抽泣道:“我很小心的,沒人發現。快別說我了,你又是怎麼回事?和誰打架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