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軒喬一邊開車,視線一邊撇後視鏡。望見她悶悶不樂的模樣,嬉笑道:“是不是很失望來接你的人不是他?”
許千川冷哼,抱臂不回,選擇無視。
謝軒喬泊車停到超市,再次回來時手中多了兩個甜筒。
她見到冰激淩,臉色稍稍緩和。一邊吃著一邊聽謝軒喬囉嗦:“千川啊,你別怪景律師。其實這幾個月事務所一直很忙,大家都在加班加點。自從收養你,他每天按時回家吃晚飯。我們都感到有點不可思議,你有所不知,景律師對待工作可嚴格了。廢寢忘食是家常便飯,有時候忙到不可開交,甚至直接睡在事務所呢!”
她並不知道,原來景荀之工作這麼忙。一直以來,她還以為律師是既輕鬆又能賺大錢的工作。
“所以啊,你千萬不要怪罪他抽不開身沒辦法接你放學。你看,景律師發現你已經放學就立馬命令我來接你了。其實他心裏不是沒有你,隻是真的抽不開身。千川,最近跟他住在一起,感覺怎麼樣?”
雖然景荀之讓他來接孩子放學,千叮嚀萬囑咐不要多嘴多舌。但謝軒喬哪能忍得住,他恨不得逮住機會,單獨和許千川多聊兩句。
於是車就停在超市門口不走了,兩個人舔著冰激淩你一言我一句。
她說:“感覺很好。”
“我聽說你先前是孤兒,他從哪裏收養的你?是不是F市孤兒福利院?記得前不久他和嫂子去過幾次,似乎有意願收養孩子,不過沒想到這麼快。”
許千川微愣片刻,才反應過來。謝軒喬的話中含義,原來景荀之並不是可憐她,而是單純的想要收養一個孤兒。
“他為什麼要收養孩子?”
謝喬玄咦了一聲,奇怪的說:“景律師沒有告訴你,安嫂子沒有生育能力嗎?”
許千川大腦翁的一聲,似乎觸手可及的幸福,泡沫一般啪的一下全部在眼前破滅了。留下一些細小的碎沫,散發著殘留的美麗。
這兩個多月以來,她總是質問他。為什麼要對她那麼好,為什麼要對她有求必應。為什麼想要保護她,愛護她,溫暖她,照顧她。原來!一切都是他計劃好的,他所做的這一切都是因為安容雪!
因為安容雪不能生育,所以他們需要一個孩子。而剛好她在對的時間裏,出現在他的麵前。於是順理成章被收留,住進他家。興許他是暫時不想讓安容雪傷心,所以當時的介紹,隻把她當做遠房親戚的孩子。
因為安容雪不能生育,所以他對她的所有疼愛,均是以將來她長大後能夠以養育之恩照顧安容雪為主。
喜歡她,總該有個理由!
許千川一直想知道這個理由是什麼,然而現在清楚明了,一切真相大白。她卻發現,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仿佛有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水注入胸腔,讓她渾身一陣哆嗦。以往跳動的心髒也因此失去活力,疼的快要窒息。
難受的痛不欲生。
謝軒喬見她沒有說話,擅自猜想道:“你也別太難過,這個世界本身就是殘酷的。所有人出身都有所不同,你應該心懷感激,景律師能夠看重你,收養你。讓你脫離孤兒院,感受到真正溫暖的家。安嫂子待你真的不錯,我相信你們以後一定會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去他媽的狗屁幸福的一家三口!
眼淚不爭氣的滾滾而下,吧嗒吧嗒掉在手背上麵。謝軒喬才察覺到不對勁,手忙腳亂的尋找衛生紙。
“你、你怎麼哭上了啊!哎呀……唉,可憐的孩子,你以前一定過得很辛苦吧?”
她咬的下唇泛白,愣是不說一句話。下車的時候,許千川擠擠眼睛,努力讓漲的酸澀的眼睛看起來像沒有哭過一樣。
她仰起頭,讓眼淚流回眼眶。努力擠出一抹微笑,臉上是看起來非常平靜的模樣。
就這樣吧,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她一開始究竟在奢望什麼呢?
她居然真的天真爛漫以為景荀之收養她是因為喜歡她?看她很順眼?癡心妄想!又不是阿貓阿狗,她是個人。一個已經年滿十六周歲的人,怎麼會因為單純的幾句哄騙話語就輕而易舉的相信了別人。
事情發展到現在,也都是她自找。
許千川承認,她不想睡在冰冷堅硬的地下室裏,她想睡在柔軟舒適的大床上。她想回學校上學,不想天天橫屍街頭要飯乞討。
隻是,她真想不明白,為什麼景荀之不能親口對她實話實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