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F市中心醫院都會選擇一名優秀的醫生被調度至國外進行研究學習。時間為一年到三年,喝過洋墨水回歸的醫生,總歸有所不同。於是這便成為眾多醫生都羨慕不已,躍躍欲試的位置。
十天前,安容雪被副院長選中。
起初,她並不同意這件事情。要離開一年到三年的時間,她放不下這裏的人和情。而現在,她看開了。
耳朵中塞著耳機,白色的線直連手機。傷感的音樂響起時,安容雪身穿一件大紅色風衣站在風雪的機場門口。她靜靜地立著,不畏寒冷。
她在等兩個人,一個是想要拚命忘記的男人,另一個是決定相守的男人。
她恨今日的雪,下的有點無情有點淒涼。迎風而來一輛騷包的紫色跑車,也就隻有耀關目這等沒品的人才會喜歡這類顏色。
他手中捧著一大束玫瑰嬌豔欲滴,風塵仆仆。所經之處,總能引來路人駐足觀望。
安容雪裹了裹圍巾,心事猶如掃不盡的殘雪,憂傷的神情是因為心中的傷痛無藥可治。她寧願像許千川似的經受皮肉之苦,至少可以逐漸痊愈,然而心裏傷過的疼如何自愈呢!
耀關目笑嘻嘻遞給她大束玫瑰,道:“玫瑰與你最般配。”
她雖撇撇嘴表現的很嫌棄,但還是很高興的說道:“謝謝,但是有誰在別人登機的時候送花束啊,你是不是嫌我行李不夠多?”
“這……”他還真的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剛才開車沿途經過花店,就覺得這血紅宛如能滴血的玫瑰配她正好。所以想都沒想就直接買來了,他做關於女人的事情向來不怎麼經過大腦思考。耀關目摸著後腦勺傻嗬嗬的說:“好了啦,買都買了,你就收下吧。走,我送你過安檢。”
“等一下。”
她懷中抱著花團錦簇,似火燒的玫瑰跟她今天精致的妝容交相輝映。美的令人沉迷,耀關目忽然忍不住想吻她。他的手臂一撈,將她牢牢摟住。安容雪吃了一驚,整束紅玫瑰掉到地上。
兩個人在人山人海的飛機場熱情擁吻,引來一雙雙羨慕不已的目光。
耀關目扶摸著她的臉,柔聲問:“你在等誰?”
“我在等他。”她實話實說。
來機場的路上,她給景荀之打過短信。告訴她,她馬上就要遠赴國外了,希望臨走之前見他一眼。
“他不會來的。”
耀關目聳聳肩,手從口袋中掏出棒棒糖撕開包裝紙塞進嘴裏,像個孩子似的蹲在路邊吧嗒吧嗒舔著。
她內心比誰都清楚,等來一場空落落。但還是固執的等到廣播提醒登機的消息,才戀戀不舍的將載漫悲傷地行李箱放入安檢入口。
耀關目不放心,一直跟到被保安阻攔住。
他不服氣的抓著保安的手臂,踮起腳衝她逐漸遠去的背影喊道:“到了美國記得給我打電話啊!一定要按時吃飯,還有,少穿高跟鞋,少化妝。你打扮那麼好看,是想給誰看呢!雪雪——”
安容雪一隻手拖著行李箱慢慢的朝前走兩步,回過頭。他內心澀澀的,話還沒說完,倆人彼此視線在空中相撞,她注視著他。
耀關目本還有幾千句叮囑的話,當看到她眼底隱忍的淚水時,全部堵在嗓子眼憋得臉紅一句話也吐不出來。
“雪雪……別忘了我……我會等你,等到天荒地老……”他弱弱的眼神像隻被丟棄的小狼狗,扒著保安的手臂可憐巴巴的說道。
安容雪撲哧一聲笑出來,鼻尖通紅。她吸口氣,大大咧咧的笑道:“不會忘記你的!再見。”
“再……見……”
他的女人就這麼走了,仿佛自己的心也跟著飄到了地球另一邊似的。半晌,耀關目才緩過神,而廣播中早已喊飛機已經起飛的話語。
他像丟掉魂魄似的晃晃蕩蕩離開機場,開車時差點撞到一位正在過十字路口的老年人。
他將車停泊在一家婚紗店前,回想起三年前。他曾許諾過安容雪,要讓她穿上這個世界上最美麗的婚紗。做他耀關目的太太,必須風風光光富貴華麗。讓全世界的女人羨慕她,羨煞旁人。
他沒有想到,別人差點替他實現這個承諾。還好,從手指尖溜走的沙子,能夠重新抓起來。沙漏,情漏,隻要夠膽大,就可以把斷掉的藕粘出絲。和安容雪藕斷絲連,舊情複燃,一切彷若美夢。
耀關目隔著玻璃盯著櫥窗中那套價值不菲設計大方美麗的婚紗,出神。
“耀醫師。”
一聲成熟穩重獨具男人氣概的聲音響起,將他混亂的思緒拉回。耀關目聞言轉頭尋聲望去,見景荀之手中夾著煙頭,慢慢走著有規律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