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飛兔走,馬大瓜背負長劍,胯下騎著蛤蟆獅子,離家愈近,思緒愈亂,情怯不能自已。
心中思起如潮:“我父親一生務農,懂得些木匠手藝,我若是跟他言明要去跟從師父學習武藝,闖蕩江湖,他怎麼能同意?也不知道師父交給我的辦法靈不靈?”
馬大瓜信馬由韁,不知不覺中已經遊到家門,正見其父馬守根佇立在門口,手拄大棒,四處張望,像是在尋找價值連城的寶物,眼角皺紋深邃,神態憔悴,大瓜隻走了幾,馬守根卻仿佛老了幾歲。
馬守根瞬間瞧見了馬大瓜,目光炯炯如火石飛濺,舉起大棒指著馬大瓜罵道:“你還知道回來?你一去幾音信全無,我頂著雪不停地找你,虧你還知道托木魚那孩子給你報個平安,不然我還以為你被狼叼走了呢!你還想練武?還想行走江湖?刀劍砍在身上,疼不疼?你有幾個腦袋夠別人砍?”馬守根越罵越激昂,仿佛是一串劈啪響的炮仗,罵了半晌,興許是疲累,嘴唇抖動,頓一下,撂下大棒,“傻孩子,回家吧,鍋裏的飯菜熱一熱就可以吃。”
馬大瓜立即施展常靈丹教給自己的應對之策,撲通跪在地上,淚珠撲簌簌地滾落,泣道:“爹,我想練武。”
“什麼!”馬守根像是被人迎麵打了一巴掌,登時暴怒,一腳將馬大瓜踢翻,“不行!死心吧!”
馬大瓜心中暗罵:“師父,苦肉計不起作用!”表麵上仍呈現沉痛之色,雙膝著地,堅定地沉聲道:“爹,我想練武。”
常靈丹在離開洞穴前曾教誨馬大瓜:“你若是想讓你爹同意你隨我修習武藝,闖蕩江湖,你回家見他不需要軟磨硬泡,直接跪在地上直你要練武,不論他怎樣罵你打你阻撓你,你一直跪在地上你要練武,苦肉計自然奏效。”
馬守根是鄉下漢子,力大體健,一把提起馬大瓜就往屋中拽,大瓜不為所動,堅持哭道:“爹,我想練武,闖蕩江湖,做個頂立地的人。”
“放屁!木匠就不頂立地麼?你休想!”
馬守根將他抱上火炕,大瓜便跪在炕上,喋喋不休:“爹,我想闖蕩江湖。”
自夜間到次日白晝,馬大瓜似被邪物抽走了魂魄般呆滯,不吃不喝,癡癡傻傻,口中念叨江湖。
馬守根忍耐不住,兩眼一橫,手掌高舉,對準大瓜的臉頰揮去,奈何,瞧著大瓜眼淚汪汪的臉,這巴掌始終落不下去。馬大瓜:“爹,我想練武。”
馬守根的心頓時化了,軟的像是融化了的麥芽糖,道:“大瓜,江湖險惡,人心難測,你脾氣倔強得很,爹攔不住你,我隻有一點要求:打不過就跑,好麼?”大瓜一愣,應了聲好,竊喜。
馬守根心中道:“大瓜沒有長性,習武不過一時興起,我暫時讓他離開,去跟木魚口中所的高強師父練上一陣子,他吃不了苦,自然回家,連五都用不上,一切盡在意料當中。”念到此處,馬守根臉浮笑意……
五年後,火輪冰盤交替,四時更迭,馬大瓜跟隨常靈丹於北域的崇山峻嶺中苦修五年,一日不曾鬆懈怠慢,地的朔雪風雷已經將大瓜鑄造成磊落不俗的少年,與五年前的農家子已經判若兩人。此時的大瓜身形挺拔如鬆,麵目黝黑,亂蓬蓬的胡須頭發交織錯結,宛如深山野人,他五年間苦練武藝,隻有逢年節假日,父親馬守根生日時才回家探望,其餘時間都是跟著常靈丹在荒山野嶺中修行。馬大瓜雖不修邊幅,可一雙眸子中洋溢著希望與期待,宛如兩盞的金燈,照亮明日的路。
常靈丹晚年得徒,自然傾囊相授,畢竟自己年事已高,黃土已經埋到了眉毛,若是突然駕鶴西去,一身本領豈不是被自己帶入黃泉?
馬大瓜雖然資質不佳,可常靈丹卻是賦異稟,才智過人,於教學傳道之法有著異於常人的見解。先傳內功心法霸王功,霸王功剛猛無儔,初修煉此內功者,內力在體內運轉,宛如重鑄筋骨,竟有洗髓易經的奇效。大瓜五年勤加修習,不負常靈丹的苦心,霸王功已成。甚至連常靈丹縱橫四海的成名絕技親媽暴怒掌也初窺門徑,徒手開碑裂石,雙臂有無窮之力。
馬大瓜如今臂力過人,施展金絲烏刀更是如虎添翼,刀法淩厲老道,絲毫不輸江湖使刀名家的子弟。唯獨槍法稀疏鬆散,軟趴趴的像塊豆腐,馬大瓜常騎著蛤蟆獅子遊逛山林,若是遇到野獸野禽,飛馬提槍,迎麵直上。
馬大瓜今日已經挑死了兩隻花花綠綠的野雞,一隻灰白的野兔,將其栓在馬鞍上,心中盤算:“用山泉水和出黃泥,先包好兩隻雞,折鬆木升起一團火,火上烤兔肉,火堆裏燒叫花雞,等到兔子烤的滋滋冒油花,雞也差不多熟了,趁熱撒上鹽巴香料,再切一把野韭菜沫,那滋味……”
馬大瓜還未想完,蛤蟆獅子已經馱著他回到了他和常靈丹臨時搭建的茅廬旁。馬大瓜如遭雷擊,眼見草舍院中血流成河,腥氣衝,顯然是剛發生過一場血戰,橫七豎八地躺著十來具屍體,各式各樣的兵器散落一地,瞧裝束,盡是些江湖人,不知常靈丹是死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