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速的遊艇飛馳在湛藍色的海麵上,衝進繚繞的大霧,這大霧,仿佛要將海與天連接起來。
夜修宸死死抱著懷裏嬌小的人兒,恨不得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裏,她的身子,一直那樣弱,不過幾天沒見,他抱她在懷裏,已經幾乎察覺不到重量,她的身體裏,還在不斷往外湧著鮮血,皮膚裏的血色像是被人抽走一般,一點一點退散。
置身在繚繞大霧之間,夜修宸心裏被巨大的恐慌暈染著,她的身子那樣輕,身體裏的血仿佛要流盡,他拚命用手捂著她的傷口,卻隻是徒勞,她身體裏的血,連帶著,染紅了他的掌心、他的胳膊,就好像,懷裏的她,隨時隨地,都可能會化作四周的一縷白霧,永永遠遠消失在他的生命裏。
島上沒有醫院,最近的醫院也要穿過這個海平麵,來時隻在海上花了半個小時,而此刻,他連半分鍾都沒法等。
遊艇以難以想象的速度衝向海岸,夜修宸抱著雨洛跳上了岸,巨大的慣性讓身後的遊艇“嘭”地一聲撞向岸邊,化作碎片。
懷裏的人兒已經完全失去了知覺,夜修宸小心翼翼地讓她躺在自己的腿上,發動引擎的手在顫抖,好幾次才將車子發動,發了狂一般將刹車一踩到底,衝向最近的醫院。
莫司跟在這個男人身邊這麼多年,從來沒有見過他如此失控,這一天,在這個瀕海國家的醫院裏,當他抱著滿身是血的雨洛衝進醫院裏的時候,所有的醫生護士都被他臉上毀天滅地的表情震懾住了。
直到很多年後,莫司回想起這一天,仍舊一顆心滿是震撼,也許,這一生,也隻有這個女孩,能讓不將整個宇宙放在眼裏的夜修宸,失控發狂……
異國醫院的走廊裏,四周,靜謐地讓人的心莫名驚慌。昏暗的燈光下,男人背靠在牆壁上,黑眸裏,死一般的沉寂。
走廊盡頭的手術室最上方,三個大字發出刺眼的紅光,預示著,裏麵正在進行搶救手術。
安靜的空氣被開門的聲音打破,醫生有些慌忙地走出手術室。
“請問誰是病人的家屬?”
男人的眼眸終於有了一絲波動,幾乎是立刻來到醫生麵前。
“我是,請問她怎麼樣了?”
醫生的表情有些顏色。
“我們檢查出病人已經有了一個月的身孕,但是由於病人腹部和腰部受了槍傷,孩子無法保住。”
夜修宸身體一晃,一個月,一個月前,他帶她回了李叔的老家,在鄉下的樸實小平房裏,他和她的身體緊緊相連,在最後的一刻,他想要抽身而出,她卻阻止了他,用行動告訴他,她願意為他懷一個,隻屬於他和她兩個人的孩子。
然而,這個孩子,僅僅一個月大的小生命,他甚至還沒來得及知道它的存在,它已經,永遠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上。
而罪魁禍首,都是他。
是他沒有保護好他的洛洛,才讓她受了傷,才讓他和她的小生命永遠消失。
醫生看了他一眼,繼續說道:“並且,病人流血過多,醫院裏缺少這一類型的血,我們正在想辦法從別的血庫調運,但恐怕時間來不及——”
“醫生,請抽我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