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
雨洛低下頭,掩蓋住她眼裏突然積聚的哀傷。
“隻不過是你的妹妹而已。”
驀地,下顎被人捏在手裏,被迫著仰起頭,對上夜修宸充滿怒意的眸子。
“這就是你的答案?”
他的手掌很大,曾經暖暖地包裹住她的小手,如今卻一手掌握她的下顎,緊緊的,力道之大,恨不得要將脆弱的她捏碎。
“什麼?”
雨洛不明白他話裏的意思,疑惑地問道,卻引來他更大的怒氣。
“你就這麼不滿足?非得讓我把話講得清清楚楚?還是,”他頓了頓,嘲諷地看了她一眼,“我所說的話,我所做的事情,你從未放在心上?”
“不是——”
雨洛想要解釋,他卻已經鬆開了鉗製住她下顎的手,冷冷地看著她。
“我沒空陪你玩,你要是覺得無聊,就自己回去。”
疏離淡漠的語氣,是雨洛熟悉有陌生的,熟悉的是,在過去十四年來,他幾乎都用這種語氣跟她說話,陌生的,從異國回來後的這一個月多,她好像,已經習慣了他的溫柔他的輕語。
習慣是一個可怕的東西,當一個習慣被另一個習慣所替代,需要很長的時間,然而,一旦適應了新的習慣,便很難再找回過去的舊習慣。
夜修宸之於雨洛,就是這樣。
他用霸道與強迫讓她習慣了整整十四年,卻又用溫柔和寵溺讓她重新認識他,等到她已然陷入他為她編織的柔籠裏,他卻又再一次親手毀掉。
看著他決然離去的背影,立刻有打扮得體的名媛纏上來,雨洛眼睜睜看著他們,在心裏默默希冀他推開她,可是,他沒有。
奢華熱鬧的宴會現場,沒有了他在身邊,雨洛突然覺得,她好像是多餘的。
他說,她要是想回去便一個人回去,可是,雙腿卻像失去了控製,不聽自己的話,朝與門口相反的方向走去,找了一個寂靜的角落,默默地坐了下來。在心裏告訴自己她隻是累了想休息一下,視線卻不由自主追隨著那個熟悉的身影。
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多麼不對勁,雨洛使勁甩了甩自己的腦袋。
臉頰熱熱的,她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她這種奇奇怪怪連她都自己無法解釋的行為,是不是,生病了?
很熱。
她隨手從經過的侍者托盤裏取了一杯果汁,低下頭喝了一大口,深吸了一口氣,才稍微覺得心跳平複一些,低下頭,仔細回想夜修宸剛才說過的話。
怎麼會這樣?明明剛才來的路上,他還送了她玫瑰花,一切,都是好好的。
“哎,你看。”
身旁有人在說話,是兩個穿著奢華晚禮服的女人,腦袋擠在一塊,壓低了聲音說著什麼,因為距離雨洛的地方不遠,她不用費力便聽清楚了兩人交談的內容。
“看什麼?”
“你看,那是不是聶氏的總裁聶少堂啊?”
其中一個女人指著兩人的對麵,雨洛一怔,順著兩人的視線看過去,大廳的對麵,同樣是角落裏,一個男人正坐在休息用的沙發上,一杯接一杯喝著酒。
從雨洛的角度看,男人的臉被微長的頭發遮住了,不過,從身形上看,確實很像聶少堂。
他也來了嗎?
“我看著不像,你認錯人了吧?”
另一個女人一副懷疑的樣子。
“我才不會認錯呢!你忘了麼,一年前,我可是跟他一起玩過的,那時候他多帥啊,風流多金,誰知道不過短短一年的時間,就落寞成這樣,聶氏在他手裏,都快垮掉了。”
“啊,我有聽說聶氏的情況,也難怪,落寞的公子哥兒,當然不像以前那樣風光了,認不出來是正常的。”
“唉,可惜了。”
女人歎了一口氣,佯裝惋惜。
另一個女人推了她一下:“切,別裝了,聽說你最近傍上了一個大款,快,給我講講……”
兩個人很快就恢複了歡快,說說笑笑離開了。
雨洛愣在了原地,心裏因為那兩人的話而重重一震。
聶氏,怎麼會……
她心裏有太多疑惑,想要確定那個人到底是不是聶少堂,想要問他那兩個女人說的話是不是真的。
雨洛放下杯子,起身往坐在對麵角落沙發上的男人走去。
走近了,一個侍者從沙發上的男人麵前經過,被他抓住。
“酒。”
侍者抱歉地鞠了一躬。
“這位先生,不好意思,這些酒是那邊幾位客人點的。”
“拿來!”
男人不由分說要搶侍者托盤裏的酒,後者極力勸說,他卻不聽。
“啪啪啪!”
接連幾聲脆響,托盤被打翻,上麵的酒盡數掉落在地,碎了一地的酒液和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