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元將手上的刀直直地插入了地上,“我,馬顏元,從今往後,絕不再見你一麵,你若敢踏入坤寧宮一步,便從我的屍體上踏過。”
顏元驕傲地抬起了頭,挺直了背,無所畏懼地迎著朱元璋,很多年以後,至死朱元璋都記得他這一生虧欠最多的女人,那樣驕傲而決絕的與他宣告,那樣的美,不亞於他第一次看到她跳著那一支鳳陽花鼓舞時的驚心動魄。
原是為太子選妃的宴會,卻隨著顏元與朱元璋的決裂而停止了。當時親眼見到事情經過的人,都是昔日帝後親近的人,其中的內幕,自沒有人會傳出去,隻除了與家裏頭那位道了一回。
“皇上此事,真真是傷透了皇後的心呐。”劉伯溫一直作為朱元璋的軍師,甚善於謀,聽了夫人說完,幽幽一歎。
“往日瞧著皇上溫和,卻不想她會如此決絕。”劉夫人也是被嚇得不輕呐。“可皇後封宮,如此一來,太子與二皇子可如何是好?”
“有皇上在,何人敢怠慢他們。而且,皇後縱是封宮了,有皇上在,又有何人敢視皇後如無物,依我看,隻怕皇後在下一盤大棋啊。”劉伯溫似是看出了什麼來,說得讓劉夫人很是詫異,“娘娘心傷,哪裏會想得那麼多,你多心了。”
劉伯溫一笑,也不與她辯解,他是不會看錯的,自封後大典之日起,他便能感覺到皇後不同。
至於胡惟庸夫妻,胡夫人再次被打了三十大板,而胡惟庸自那日起,更被置閑於家中,其後不過一年,兩人先後病故,許多知曉內幕的猜想可是朱元璋動的手,卻也沒人膽敢查證。
這麼的事兒,與顏元沒什麼關係了,與朱元璋那一次決裂,朱元璋要不想她死,再沒敢進坤寧宮的大門一步。
洪武六年,太子朱標與劉氏大婚,劉氏乃劉伯溫之女,因著顏元與朱元璋決裂,也令太子朱標的婚期一再推後,終選定了劉氏。
時隔數年,帝後再次同行,受太子夫妻跪拜,不料突變而起,飛箭射入,原在朱元璋身側的顏元為朱元璋擋下了那至命的箭,血濺而出,“皇後!娘!”
朱元璋抱住顏元,“保護皇上,保護太子。”
團團的護衛將朱元璋包得滴水不漏,朱元璋抱著顏元退回了內殿,外殿廝殺一片,殿內朱元璋喊道:“去,去叫太醫!”
“不必了皇上,我有些話,有些話要與皇上說,請皇上聽我說完。”顏元咳著血很是艱難地開口,朱元璋道:“有什麼話,等你的傷好了再說,你說什麼,我都聽你的。”
“皇上就聽我說完吧,許這是最後一次了。”顏元硬撐著說話,“朝中之事,妾身本不該多言,而妾身將死之身,不吐不快,還請皇上恕罪。太子大婚,皇上有意將各皇子封王就藩。都是皇上的子嗣,皇上一視同仁對待自無不妥,可就藩一事,關係大明江山安寧,藩王可手握兵權,且天子無調遣之能,皇上在時,他們敬著皇上是父親,自不敢不聽令,可來日無論何人繼為新君,藩王不服,群起而攻,天子危矣。此於天下不利,還請皇上三思。”
朱元璋粗重地喘息著,“這些事,以後皇後還能說的。不急不急,太醫,太醫何在?”
“妾自嫁於皇上,多年以來,克盡所能,不負於皇上,亦憐這天下百姓。妾之所言,亦有私心,皇上若能聽進,是妾身之福。妾身對皇上,盡力了。”顏元說完慢慢地合上了眼,朱元璋驚喚道:“顏元,顏元你不能死,沒有朕的允許,你不許死,不許!”
那一聲聲的叫喚,直讓外頭的人都聽得極其驚心。
“皇上,娘娘這一箭正中心口,臣等,臣等……”叛亂極快被平定,但顏元的情況卻並不算好,太醫一拔拔的來了又退下,都沒敢拔顏元背後那一箭,而顏元的呼吸已是越來越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