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天他們分開之後，顧青山就搬回了婚前住的地方，這還是結婚後她第一次回到這裏。
方思打開門的瞬間，她就看到了和記憶中一模一樣的情景，簡約而大氣，是他一貫的作風。
方思站在玄關處換鞋子，“這裏是當年青山賺到第一筆錢的時候自己買的。”
孟輕歌看向方思，這些她並不知道。在她印象裏，顧青山一直是那種不愁錢的人，而且他對金錢看得也很淡，她潛意識裏認為他的一切都是來自於葉家，這棟房子也不例外。
方思一臉了然，“當時他要從商的時候，家裏沒人支持他。你也知道因為方家的身份，有些事情需要避諱。那個時候他父親不喜他，他處處受顧青城掣肘。那個時候一分錢都沒給他，而且走起一些程序，他走的每一步都被別人來的艱辛。他整天忙得昏天黑地的，偶爾回家也從沒說過什麼。有一次我去看他，他住在地下室裏，每天隻吃一包泡麵，看到我給他送吃的，高興的像個孩子。他是我姐姐身上掉下來的肉啊，我看著怎麼能不心疼？我勸他不要這麼倔的，他偏偏倔到底，後來他終於起來了，而且越做越大。他父親也就沒說什麼。掙了第一筆錢他就買了這個地方，還特地帶我來看，住了一段時間……”
後麵的話孟輕歌已經聽不見了。
這些事情她真的不知道。她一直以為顧青山走到今天，或多或少是依靠了家裏，沒想到，他竟然是白手起家。
她的心像是被人拿著鈍刀一下一下的割據著，割成一塊一塊的，疼得窒息。
她覺得自己真的該死！
顧氏和她，他選哪個？
顧氏像是他一手養大的孩子，傾注了所有的心血，就為了她的一句話就放棄了，她還糾結什麼呢？
不知道什麼時候方思停下來了，看著她，“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
孟輕歌勉強笑笑，“沒事，小姨。我們去收拾東西吧。”
方思點點頭，往臥室方向走。
孟輕歌跟在後麵，經過書房的時候，從裏麵飄出來一張紙，她俯身撿起來。
書房的窗戶開著，許是外麵起了風，一張一張的紙隨之從桌上飄落下來，她一張張撿起來，最後走到書桌前，撿起最後一張，順便看了看上麵的字，從看到第一個字，她整個人就僵住了，除了震驚還是震驚。
顧青山有一個癖好。
心煩的時候除了站在窗前默默的抽煙，就是關在書房裏一張一張的寫毛筆字。
他曾跟她說過，練字可以靜心。
最上麵的一張。
青山已碎，燕子空回。
第二張
若不是情到深處難自禁，又怎會柔腸百轉冷無霜
剩下的幾張都是這些的重複，一個個字力透紙背。地上還有一張被折成一團的紙團，孟輕歌撿起打開，上麵是一個又一個的汙跡，似乎是寫了什麼，又被拿毛筆沾著墨汁急急的抹去，從一些殘留的地方，孟輕歌知道，那些被覆蓋的地方寫的都是她的名字，寫了滿滿的一張紙。
青山已碎，燕子空回。
孟輕歌不知道顧青山是懷著什麼樣的心情寫下這句的，可是她卻從這些字裏看到了絕望和蒼涼。
青山已經不在了，鳥兒再也回不到曾經的地方了，原來的已經不存在了，就算一個人再怎麼努力堅守，終究是物是人非。
顧青山，你這是打算放棄了嗎？打算放棄我了嗎？打算放棄我們的感情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