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格確實是累了,上車沒多久就睡著了。到達康複中心時,她還沒有醒過來。

聶遲停好車,本想叫她起來,卻在看到她熟睡的麵容時改變了主意。

想睡就多睡一會兒吧。

這麼想著,他也鬆了安全帶,閉上眼睛想休息一會兒。

這陣子白天黑夜地忙,確實是累透了。

可一閉上眼睛,嗅覺就特別靈敏。

她今天化了妝,身上淡淡的脂粉香幽幽地飄過來,衝擊著他的鼻尖,讓他漸漸心浮氣躁了起來。

長吐了口氣,他伸手想要搖下車窗,打破這太過狹小密閉空間裏的浮躁,但卻又在指尖觸達按鍵時收了回來。夜裏太冷了,他怕她著涼。

於是隻好這麼挺著。

然而某些感官的開關一旦打開,便一發不可收拾。越想忽略,就越明顯。

淡淡的女孩香氣攝人魂魄,簡直讓人抓狂。

理智告訴他絕對不能繼續這麼下去,他必須要有足夠的耐心等她長大。

聶遲彎腰去解林格的安全帶。誰知剛鬆開帶子,正側身在她的正前方準備把安全帶繞出她的身體時,她卻突然醒了。

剛剛清醒的女孩迷糊的眼神像迷路的小鹿一樣呆呆地看著他,撞得他胸口狠狠一跳。

他剛想說些什麼,卻發現女孩的臉騰地紅了起來,而且越來越紅。

聶遲突然有點慌。現在的姿勢確實太奇怪了點,大概是讓她想多了。

他可不想被她當成什麼怪叔叔,馬上繃緊了臉一本正經狀想要收回身體。

她卻在這個時候軟軟糯糯地突然開了口:“你幹嗎呀?”

南方姑娘的口音柔軟得就像江南剛沐浴過第一場春雨的蓮蓬,直酥到人的心窩裏去。

聶遲隻覺得胸口一緊,剛剛平複的心髒倏然一陣不規則的狂跳。

就在這一怔的工夫,她的手指已經撫上了他的臉,大眼睛透著水霧直勾勾地盯著他,潑辣大膽,毫無掩飾。

他被嚇得魂飛魄散,已經忘記了該作什麼反應。

“唉,”她輕輕地歎了口氣,細嫩的指尖還好死不死地捏了捏他的臉,軟軟地哼了聲,“這夢跟真的似的。”

說完,她嘴角輕輕勾起笑了笑,側了個身,閉上眼睛,居然又睡了過去。

聶遲生平第一次體會到什麼叫緊張到不敢呼吸。

僵了兩秒,聽著她平緩的呼吸,發現這丫頭是真的又睡過去了,他這才小心謹慎地舒了一口氣。

正想再次抽身回來,卻突然舍不得了。

剛剛那是什麼意思?她夢裏有過他?還是這樣的畫麵?

這代表什麼?

答案呼之欲出,震得他幾乎可以聽見自己擂鼓般的心跳聲。

然而這次,卻不是緊張,而是激動。心裏甜絲絲的,能融化到四肢百骸去。

她可藏得真好。

他嘴角溢出一絲笑,貪婪地欣賞著她的精致麵容。

這丫頭,長得可真好看。越看越好看。天底下誰也比不了。

自從確認了心思之後,他但凡閉上眼睛,一想到心裏關於這方麵的悸動,腦子裏就隻蹦出她一個人的樣子來,甚至無法想象換成旁人會是怎樣的恐怖情形。

活了這麼多年,這是唯一一個在他心底的異性畫像。從前沒有別人,往後也不會有別的什麼人。

他喜歡這種感覺,就仿佛靜默了二十年的沉靜深潭裏突然砸進了一顆石子,那漣漪因她而起,不斷地起伏,一波接著一波,再也無法靜止。

就著這個姿勢,他和她之間的距離這麼近,近到能感覺到她的呼吸,近到仿佛稍微往前一碰,便能碰觸上她粉嫩濕潤的唇瓣。

他有些享受這一刻,但又害怕她突然清醒。

她細軟的呼吸近在咫尺,暖暖的。少女獨有的清新,吹拂在臉上讓人心癢癢。

他深吸了一口氣,仿佛這樣就能控製住自己的心跳聲,不讓她聽到一般。

就在這個緊要的關頭,他腦子裏突然蹦出一個不合時宜的影子。

他暗暗歎了口氣。既然她心裏也有他,那他就隻能對不起他的好兄弟了。

方超,抱歉,我是不可能幫你撮合了。這種事,總得你情我願不是?

但凡她心裏對方超有一絲那個意思,他就不可能“截和”。可惜,並沒有。

方超的出現,成功地打退了他的一切旖旎遐思。

身體道貌岸然地一退,伸手推推林格,聲音正氣凜然:“丫頭,醒醒。”

是的,從現在起,小師妹已經叫不出口。從今之後,她就是他心裏唯一的丫頭。

林格被他晃了幾下,才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揉揉眼睛看清情況,打了個哈欠:“到了啊?”

“嗯,下來吧,不要著涼。”聶遲說著,幫她繞開安全帶,然後下車幫她拉開車門。

時間還不算太晚,聶遲以防意外,硬是又讓醫生過來給林格檢查了一下,看看有沒有錯位或者發炎什麼的。

林格覺得他實在有些小題大做。隊裏特意交代過,所以拍攝時也很照顧她,隻告訴她擺好表情就好,其他會後期處理,所以根本勞動不到她的手臂的,怎麼可能會二次傷害。

等一切弄完,確定沒什麼事,聶遲才徹底放下心來,開始對林格進行教育,三令五申自己的職責,要求她以後必須什麼事都要提前報告,免得將來她恢複不好,連累他被韓冰問責,乃至影響他的項目進度。

林格聽得耳朵起繭,忍不住回懟道:“別光說我,你不是也隱瞞了?”

聶遲心裏一慌,音調拔高:“我隱瞞你什麼了?”

林格瞪了他一眼:“你家企業是我們隊的戰略合作商,這事兒你怎麼從來沒和我說過?”

聶遲暗暗鬆口氣,麵上不動聲色:“又不是什麼大事,有什麼好說的。”

“那你家企業這麼有名,怎麼之前也沒和我們透露過?”

聶遲輕嗤:“賣牛奶而已,有什麼好說的?”

林格愕然。這麼大一家乳企,等於賣牛奶的?這就和“ICS冰鞋也不過一雙鞋”的論調一樣,太拉仇恨了。

“那是我爸的生意,說實話我真沒關注過。”聶遲十分誠懇地補充道。

林格轉了轉眼珠子,好奇地問:“我一直都想問你呢,你幹嗎和你爸弄得這麼勢不兩立,還打什麼賭?你爸賣牛奶,你做AI,都是好事,他為什麼就非不支持你呢?”

當然,她還有後半句沒有說出口。聶遲爸爸到處投資別的高新技術項目,這在國內是眾所周知的事,怎麼偏偏就跟自己兒子過不去?如果他支持聶遲的話,還有白雪爸爸什麼事?這家著名乳企和體育圈結緣已久,想要什麼資源沒有?要說資金,那就更不成問題了,還和白雪家扯什麼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