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你而戰
他要她一世如孩子般天真,
仿佛從沒受過傷那樣。
二隊淘汰掉了一半的人,自然意味著很快就會有新鮮血液補充進來。
隻是林格看到自己宿舍新補進來的那位“新鮮血液”時,差點沒一口老血噴出來。
居然是朱珠!
來就來吧,還一個宿舍,楊教練是故意的吧?
朱珠不是二隊正式隊員,而是按照以前的慣例,為了準備亞青賽從省隊臨時提上來到國家隊做賽前集訓的。
林格當然知道朱珠實至名歸,也早做好了朱珠會來集訓的準備,隻是千算萬算,沒算到會和她住在一個宿舍,這就很尷尬了。
“好久不見啊,林格。”朱珠的表情倒是很淡定。
林格僵硬地笑了笑:“是啊。”
“傷勢怎麼樣了?”朱珠的目光掃向林格的右手。
“好了。”林格晃了晃右臂。晃完之後,又覺得自己像個智障,訕訕地又放下了。
“那就好,”朱珠勾了勾嘴角,“要不然資格賽的時候,我會覺得我是在欺負人。”
“……”林格怔了怔,不要這麼瞧不起人吧大姐?
朱珠果然有備而來。
生活中兩人話都不多,維持著表麵和平,可一到了冰道上,朱珠就刻意挑釁似的,一定要和林格一較高下。
林格被她的挑釁給惹毛了,欣然應戰。
於是乎一場訓練賽,搞得像正式比賽似的,居然破了全國紀錄,看得楊致全都興奮地吹起了口哨。
這是朱珠給全隊的下馬威,可謂一箭多雕。
隻是她贏得了教練的另眼相看,卻輸了人緣。
一下冰道,她就成功地和林格一起,成為最不受歡迎二人組。
不過朱珠並不在意,反而主動找到林格示好:“一起吃飯吧。”
林格有些不習慣,但也不好拒絕。
吃飯的時候,氣氛沉悶,又是朱珠主動打破了沉默:“平時你在隊裏,也不好過吧?”
林格看了她一眼,沒吭聲。
“沒關係,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我理解。”朱珠笑了聲,低頭繼續吃飯。
林格:“……”那我謝謝你咧。
“剛進體校的時候,你就是這樣。本以為這麼多年過去,你個性會圓滑些,沒想到還是這麼沒長進。”朱珠停了一會兒又繼續說。
林格無語,這到底算是表揚還是嘲笑?
“你就沒什麼要和我說的嗎?”朱珠盯著她。
好吧,機會過時不候。林格喝了口湯,思忖了一下,才抬頭看向朱珠:“其實我想了這麼多年,也想不通你那時候為什麼那麼討厭我。就因為高愷對我好點?”
說著說著,她又覺得很好笑,擺手搖頭道:“算了,不說了,都過去了。”
朱珠訕笑:“那時候不懂事,對不起了。”
林格愣了一下,沒想到朱珠會跟自己道歉,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其實我一直想這樣平靜地和你麵對麵,說聲對不起的。”朱珠真誠地看著她,“可惜一直沒機會。以後好了,咱們是隊友了,以前的事就不提了。”
“嗯。”林格笑了笑,“是都過去了。”
人和人之間的關係其實很奇妙,時過境遷之後,好像一切都開始變得不太一樣了。
最近宿舍樓裏的陌生麵孔有點多。一個賽季即將結束,各個項目都有為下個賽季挑選後備軍的計劃,各省隊調上來集訓的人開始變多。
隻是沒想到這些陌生的麵孔裏,居然有白雪。
樓梯口狹路相逢,氣氛並不是很美妙。
印象中總是嬌滴滴俏生生的大美女,此刻目光陰冷帶刺。
林格不記得自己當麵得罪過她,於是擠出一絲笑,算是打了招呼。
白雪卻嗤笑了聲,對身後跟著的其他花滑隊員滿臉譏誚道:“認出來了嗎?大明星哦!”
身後的小姑娘們紛紛“喲”了一聲,然後放肆地笑了起來,讓林格覺得自己像是動物園被人圍觀的大猴子。
她努力控製住自己的情緒。
好在白雪沒再說什麼,而是梗起漂亮的脖子,帶著一群小妹下了樓。
朱珠視線追了白雪好一陣兒,直到拐彎看不見了,才笑出了聲:“這誰呀,這麼囂張。”
林格抿抿唇,沒吭聲,一臉淡定地繼續上樓。
她已經猜到自己哪裏得罪到白雪了,所以她才格外坦然。
好吧,她能理解。這個東西,叫嫉妒。
不過她不在乎。反正聶遲已經是她的了,其他的,愛誰誰。
隻是從那之後,也不知是不是冤家路窄,她和白雪在樓梯上遇見的次數越來越多,多到她開始有點煩躁。
朱珠勸她不要在意,速滑隊在二樓,花滑隊在三樓,偶爾碰見也不是什麼稀罕事。
林格卻很不喜歡這種感覺。她的生活中還從沒見過這麼囂張的人。每次碰見,都是各種冷嘲熱諷,總有本事把人惹毛,讓人恨不得衝上去一架泯恩仇。
但林格知道她不能這麼做。也許這正是白雪所期待的。
估計是因為白雪家庭背景的關係,林格總感覺她那樣子和太妹頭頭沒什麼兩樣,身後的其他隊員亦步亦趨的,就像是她的小跟班。真的很難想象,這樣的白雪,在聶遲麵前能裝出那麼嬌俏玲瓏的乖巧模樣,也是難為她了。
這樣的煩躁和不快,隨著亞青賽選拔的臨近而漸漸被置之腦後。
她可是誇下海口要拿冠軍的人呢,什麼事都趕不上比賽更重要。
亞青賽,全稱亞洲青少年錦標賽。隻是一般國家隊一線隊員不參與這種規格的“遊戲”,主要是給第二梯隊的小將們練手。
但其他國家卻不一樣。不是每個國家都像中國這麼地大物博,人才濟濟。他們往往都在年齡限製內派出實力最強的選手爭金奪銀,所以實際比賽規格也沒有那麼低。
比如這次,韓國就派出了上屆的奧運銀牌得主金玉晶。這對中國這些很少參加過國際大賽的孩子們來說,壓力驟然變大。
能拿到參賽資格,就等於拿到了一次極好的鍛煉機會。
萬一奪得金牌,那成色也是杠杠的。
就在人人摩拳擦掌,爭取這幾席寶貴資格的關鍵時刻,也不知是不是壓力過大的原因,林格居然感冒了。
簡直雪上加霜。
“不行就吃點藥吧,”朱珠勸道,“這樣強撐也不是辦法。”
鼻塞加上咳嗽,這對競速類的比賽項目簡直是致命的。林格無奈,隻好求助隊醫。
趙主任親自開了藥,列出單子讓林格去拿。
隻是配藥的小隊醫看著實在眼熟。
林格定睛一看,驚訝地喊了聲:“唐箏!”
小隊醫抬頭,還真是唐箏。
“你怎麼在這兒啊,”林格很意外,又為她感到高興,“什麼時候調過來的?”
唐箏笑笑:“就年後。也不是調過來,就是這邊暫時缺人,過來打雜幫忙的。”
“那也很好啊,”林格開心道,“好好表現就有留下的機會。”
“嗯。”唐箏笑著把配好的藥遞給林格,不無擔心道,“你沒事吧?”
林格剛想說話,喉嚨突然一陣發癢,劇烈地咳了好幾聲,咳到唐箏都擔心地皺起眉頭了,她居然還倔強地擺擺手,滿不在乎地笑道:“沒事。”
拿了藥出來,朱珠挺好奇:“這人你認識?”
林格點點頭。
她覺得唐箏大概是對她有點意見,表情不像之前那麼自然了。不過想想也對,當初她那麼期待地央求自己幫忙,自己卻沒有盡力,想必是讓她失望了。
但又能怎麼辦呢?她自己也是泥菩薩過江啊,哪有那樣通天的本事。
“很熟嗎?”朱珠又問。
林格奇怪地看向她:“你怎麼好像對唐箏很感興趣啊?”
朱珠笑了笑:“沒什麼,就是上次看她和白雪關係也很近。”
林格愣了愣。
“當然了,花滑也是她的服務範圍,笑臉相迎是沒錯的。”朱珠打著哈哈,勾住林格的肩,“我看看趙主任都給你開了什麼藥。”
林格把藥袋子給朱珠看。朱珠看了兩眼,點點頭:“挺好。可以放心吃。”
林格無語看著她:“怎麼著,你還擔心趙主任害我們啊?”
朱珠挑挑眉:“高愷告訴你警惕有人動冰鞋,就沒告訴你警惕大賽前自己吃的喝的啊?”
林格嘲笑她草木皆兵。
朱珠卻認真道:“別不信。我們隊就有人被有心人害過,結果被停賽一年。”
林格被她說得心頭一凜,頭皮發麻,忙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藥袋子,開始思考到底是應該吃藥,還是應該硬抗。
林格選擇了硬抗。
於是就在鼻塞加咳嗽的極端情況下,她居然依然在500米選拔賽中拔得頭籌,看得朱珠都不禁為她鼓起了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