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老爺子閉了眼,臉色晦暗難看:“我不會再姑息任何人。”
霍連軒一臉頹喪,似乎是落水的野鬼,臉色慘白毫無血色。
是他太衝動了,更是母親太心軟,早就該把那個人給滅了口,死無對證的好,可是現在……
一切都晚了。
“長榮,我要即刻將岑曼殊趕出霍家。”
“父親!”霍長榮大驚失色:“曼殊她是我的太太……”
“你閉嘴!難道你想跟她一起被趕出霍家逐出族譜?”霍老爺子聲音不高,說出去的話卻讓霍長榮心頭大跳,此時此刻,他方才醒悟,這一次,老爺子是鐵了心要出手了。
他當然不願被趕出霍家,他是個一事無成愛享樂的人,要不然也不會讓兒子掌握了公司大權,離了霍家,他算什麼?
“長榮……”霍岑曼殊悲愴的低喊出聲,眼淚紛紛而落,霍長榮滿目苦楚,卻狠心別過臉去,沒有應聲。
此刻老爺子正在盛怒之時,他說什麼都沒有用,還會連累自己受責罰,不如先順著他老人家的意思——畢竟,老爺子年事已高,身體又不好,還能活多久?
到那時,他執意要曼殊回來,誰又能說什麼?
霍岑曼殊不知道他心中的想法,她絕望癱軟在地,不敢置信的望著霍長榮,就連霍連軒,在看到他的反應之後,都驚愕的睜大了眼。
“還有連軒。”老爺子目光陰鷲的落在霍連軒臉上:“你不配再姓霍,從今天起……”
霍連軒強自挺直了脊背,雖心口狂跳,卻不願在麵上露出懼色來。
“我不想再看到你這個人,也不允許你再踏進博奧一步,以霍家人自居。”
老爺子說到此處,似乎疲累無比,“你走吧,不拘去哪個國家都好,雖然你以後不再是我們霍家的子孫,但誰讓你身上流著霍家一半的血?這下半輩子,你雖然不能如現在這般順風順水,但終究也衣食無憂,以後……你好自為之吧,隻,這輩子都不準你再回國,如果你做不到,我有的是辦法讓你乖乖聽話。”
老爺子最後一句話落定,霍連軒整個人劇烈的顫了一下,他死死咬著牙關,雙目赤紅,狠狠的瞪著站在那裏麵無表情的霍靖琛,就像是一隻讓人心悸的野狼。
老爺子說完這些話,似乎是疲倦至極,他閉了閉眼,好一會兒才複又睜眼看向霍岑曼殊和霍連軒:“你們兩個沒聽到我的話,還不給我滾出去!”
霍連軒咬死了牙關,緩慢站起身,他不發一言,沉默的扶起霍岑曼殊,霍岑曼殊滿臉的淚,幾次都沒能站起來,霍連軒硬了心拖住她向外走去,遠遠的,似乎能聽到霍蓮瑾哀哭的聲音,可不消片刻就毫無音訊,霍連軒走出探梅樓,停了腳步。
他回過頭看一眼那一棟淺灰色的別墅,他總還會回來的,隻要他活著一天,他就絕不會放過霍靖琛,這失去的全部,他都將百倍的討回……
霍長榮有些失魂落魄的坐在那裏,老爺子不耐煩看他此刻的模樣,擺擺手:“長榮回去,這幾天別在我跟前出現。”
霍長榮不敢開口,喏喏的退了出去,霍老爺子此刻方才看向霍靖琛,他一雙被皺紋包裹的眼眸裏滿滿的都是失望:“還有你,這一次卿卿的事,和你脫不了關係!”
霍靖琛抬眸去看卿卿,卻畢恭畢敬對老爺子說道:“老爺子教訓的是,我會好好補償卿卿的。”
老爺子不置可否,冷哼了一聲:“你也先回去,我和孫媳婦說會兒話。”
老爺子擺擺手,霍靖琛凝眉看了卿卿一眼,她的目光也恰好落在他臉上,兩人俱是微微一怔,旋即卻是錯開眼去,卿卿垂了頭,默不作聲的跟著老爺子進了內室。
老管家服侍著老爺子吃了藥,這才退出了房間。
卿卿微微低了頭,沉默不語。
“好孩子,我知道你心裏有怨氣,這一次,雖然是那些賤人使的黑招,可靖琛到底也讓你傷了心,唉……”
老爺子說到此處,忍不住長歎一聲:“靖琛看起來不苟言笑,可其實我知道,他心眼不壞,他肯娶你,一定也是因為心裏有你……”
“爺爺,我現在……不想說這些。”卿卿雖不忍讓老爺子傷心,可這樣的話,現在說起來又有什麼意思?
聽在耳中,隻覺得諷刺無比,不過是要她再回味一次那一夜的絕望和傷痛罷了。
“好了,不說了不說了。”老爺子顫巍巍站起身,卿卿慌忙去扶,老爺子卻擺擺手,一個人走到內間臥室,他打開床邊櫃子裏的抽屜,取出一個雕花檀木的盒子出來,細細的摩挲了片刻,這才折身走出臥室。
“這是你們奶奶以前嫁給我時帶來的嫁妝,裏麵的東西,都是傳給霍家的兒媳婦的,你奶奶去後,我將東西全都存在了瑞士銀行保險櫃裏,以前你婆婆還活著時,是她保管的這些東西,她不在之後,就又到了我手裏,如今,你和靖琛結了婚,是我和老婆子的孫媳婦,這份嫁妝,理所應當的該由你來保管……”
老爺子說著,又有些不舍的輕輕摩挲了一遍那精致小巧的盒子方才遞給卿卿,他眼底閃過柔情,仿佛想起當年恩愛的夫妻時光。
卿卿怎麼肯要,急的眼淚都要出來,連連擺手:“爺爺,我不能要,我何德何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