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兩人沉默著並肩而行,誰也沒有說話,不過看得出來,玄冥是刻意放慢腳步好讓顧明遠跟得不那麼吃力。
要說身高,顧明遠比玄冥也就矮了半個頭不到,兩人都是大長腿,跨步大小應該相差無幾,但顧明遠之前跳水救戴安安,渾身濕透不算,鞋子裏也裝滿了水,走起路來嘰咕嘰咕像是伴奏,連帶的還拖後腿,跟灌了鉛似的根本就走不快。
太陽徹底落山之際,幾人才到了七婆家。
雖然是太陽剛落山,可是整個村子已經罩上了黑雲,黑得伸手不見五指,家家戶戶都亮起了燈火。七婆的家因為在村子外邊相對好點,可也隻是好點,反正蛇村這地界,從天氣到氣候,就沒有正常的。
就現在炎炎夏日,外邊六七點種太陽還曬人呢,這裏卻跟冬天差不多,已經傍晚打麻糊眼了,還是僅限於村子外周邊。
幾人來這也有幾天了,對這反自然氣候早就見怪不怪,倒是挺擔心杜航情況的。
據七婆說的,杜航剛進院門就暈倒了,還是七婆找來村民幫忙給抬進屋的,這會兒都還沒醒。
“那七婆,我朋友身上的蛇紋是怎麼回事?您知道嗎?”顧明遠進屋都沒坐下,聽七婆說杜航還昏迷著,就急切的問。
“都是他!”七婆還沒說話,就聽戴安安忽地一聲厲喝,站在門外指著玄冥,瞠目欲裂:“是他!他是妖怪!我親眼看見的,他咬了杜航一口,他還有蛇尾巴,杜航肯定是被他咬了才長蛇紋的!”
“女娃,你先別激動,你進來。”七婆語氣平平,手上的拐子卻用力在地上跺了跺。
戴安安還是瞪著玄冥:“老婆婆,我這身剛從水裏出來,濕淋淋的,還是不進去了。”
“真的不進?”七婆語帶笑意,麵容慈祥:“還有一刻鍾時間,過了時間……”
七婆的話沒說完,便見戴安安臉色驟變。
穆洋沒有在門口站著,早就跟著顧明遠倆人進門,正並肩跟顧明遠站在一起,看到戴安安這反應,不禁奇怪的對視一眼。
“七婆,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什麼一刻鍾?”穆洋轉頭問七婆。
不過七婆卻沒搭理穆洋,而是依舊笑容慈祥的麵朝著門口的方向。
戴安安眼睛骨碌碌轉著,半晌沒說話,居然掉頭就跑。
然而她的動作卻沒有快過玄冥和大黑,一人一狗反應迅捷,嗖地就撲過去將戴安安死死臉朝下的按在了地上。大黑倒是沒真下口咬,就是汪汪圍著戴安安打轉,尾巴擺得虎虎生威,非常的急躁。
這一變故發生得太快,顧明遠跟穆洋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一臉懵逼的看著。
和穆洋的完全狀況外的懵逼不同,顧明遠之前被玄冥透了底,結合現在這事情發展,心裏其實已經意識到了什麼。然而那感覺卻滑溜著一時抓不住頭緒,好像發現了什麼,又好像一頭懵什麼都沒發現,以至於把自己都給繞懵圈兒了。
兩人正懵著,就見七婆杵著拐子走了出去,也不出門,就站在門檻裏麵,低頭對著地上掙紮的戴安安,眉頭深鎖。
“七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安安她……”顧明遠快步走到門口,低頭看看麵目猙獰的戴安安,又看看七婆和玄冥,滿腹疑問卻不知道該從何問起,頓了頓才說:“你們到底在打什麼啞謎?”
七婆轉頭對著顧明遠:“你看看自己的腳踝和手腕,或者不介意的話腰上也可以看看。”
顧明遠聽得一愣,忙低頭把褲管往上一提,就看到兩個腳踝居然泛著青黑,看著還有點眼熟。再看兩隻手腕,也是這樣,腰……腰不用看,也知道肯定一圈兒青黑,而且這青黑還不是一般的淤青,看著……就跟那天晚上踩墳包撞鬼後受的傷一樣!
腦子裏嗡地一聲,顧明遠當即驚駭的看向戴安安:“你,你們的意思是,她……不是人?”
“啊?安安不是人?什麼鬼?”穆洋驀地瞪大眼睛,從來沒覺得自己智商這麼捉急過,聽了看了這麼半天,感覺最懵的就是自己。
誰知穆洋一開口就被顧明遠輕輕拐了一肘子。
顧明遠也不問七婆了,直接轉頭看向玄冥:“到底怎麼回事?”
“你不是已經想到了?”玄冥眉頭一挑,瞥了眼顧明遠的手腕,隨即眸子微沉,轉頭麵對戴安安時,臉色瞬間閃過一抹狠戾:“她是屍女,從始至終想要的,都是你的命,穆洋肖雲隻是順帶。”
“啊?!”穆洋乍然驚呼:“你說安安想要殺我們?為什麼?!還有,屍女是什麼意思?”
“不是人。”顧明遠白了穆洋一眼,轉頭再看向地上已經放棄掙紮露出詭異笑容的戴安安,一時心境不禁很有些複雜,而且屍女……怎麼就是屍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