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蘇轍就隻身來到看守所,提審殺害王軍的那個凶手。
那個混混睡得正香就被拎出號子,極度不滿,歪著腦袋靠在椅背上,打著哈氣發牢騷:“怎麼又審,還沒完了是不是?大清早的,連個覺都不讓人睡好。”
蘇轍坐在審訊桌後,靜靜地看著他,聲音不重不輕地說:“你上次交代的不徹底。”
混混一撩眼皮,“老子做的可都說了。”
蘇轍一笑,語氣極輕:“是嗎,是不是沒做的也說了?”
那人一凜。
蘇轍心中也一震,本是詐他,沒想到這步棋居然走對了。
隨後,在各種審訊技巧輪番轟炸下,混混終於交代,他收人二十萬,買自己一條命,給人頂缸。
“是誰?”蘇轍臉色凜然。
混混別過臉,臉上多了一抹蒼涼,“我要說了,就不是一條命,而是全家四口。”
“好,你不用說。”蘇轍提筆在空白頁刷刷寫了兩個字,起身走到他近前,“是不是這個人?”
混混看清紙上內容,眼神一直,隨後目光躲閃,搖頭否認。
蘇轍笑笑,合上文件夾,結束審訊。
上午時分。
白露被眼前景象驚豔得不能言語。
兩座蒼翠青山之間,幾十米高的巨幅水簾傾瀉而下,流入潭底時驚起巨大浪花,朵朵浪花在陽光下絢爛而耀眼。
這就是世界第二大瀑布,黃果樹大瀑布群。
那俯衝直下的水流同時也激蕩著白露的心,那種悸動,無法描述,她的心跳,仿佛也跟那水聲一樣,轟隆得驚天動地。
當身邊的人湊近她耳朵問:“喜歡這個驚喜嗎?”
白露扭頭看他,用力點頭,大聲答:“喜歡,喜歡死了。”
為了表達她的雀躍,還配合地跳了兩下,馬尾在腦後跳躍,發梢被陽光染成金色。從未見過她笑得這般舒心,這般肆意,眉眼彎彎,嘴角翹起,兩枚小梨渦更是添了幾分調皮,程彧竟覺得這笑顏比頭頂上的太陽還要晃眼。
忽而一陣山風吹來,水簾被輕輕掀起,水霧撲麵而來,她低呼了一聲,抬手擋臉,頭發被打濕,她卻笑得更暢快。
程彧拉住她的手往前走,一聽說還能走進水簾洞,從裏往外觀看瀑布,白露激動不已,他一麵提醒著注意腳下路滑,一麵隨意地介紹瀑布形成原理。
白露入神地聽著喀斯特和侵蝕裂,然後仰頭看他,眼裏有明顯的崇拜:“你懂好多。”
程彧勾唇一笑。
握著她的手緊了緊。
進了溶洞,看到瀑布的另一麵,白露卻表現得異常平靜,也許是被這天然而成的奇妙景致給震撼了,她注視了水簾許久,才叫了一聲:“程彧。”
兩個字在急促水聲中並不分明,可身邊人卻耳尖地捕捉到,不由一愣,印象中這是她初次叫他名字,側臉看他,對上她的目光,隻見嘴唇微動。
那口型不難辨認,是謝謝你。
對白露來說,這一聲謝情不自禁,也理所應當。
如果不是他,她可能一輩子都沒機會看到這樣的景象,至少在還能像孩子般又跳又叫的二十幾歲是沒可能的。
程彧微失神,隨即攬住她的肩,她身體柔順地依偎過來,並沒有以往那般一碰就躲,他不由感慨時間像個魔術師,然後用下巴抵著她的腦頂,用不高卻足夠兩人聽見的音量說:“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帶你看盡全世界最美的風景。”
白露覺得這是認識他以來,聽過最好的一句話,還沒來得及細品這句話背後的含義,又聽他低聲說了一句,但還沒入耳便被水聲淹沒。
她側過臉大聲問:“你說什麼?我沒聽清。”
程彧看著她生動至極的臉,笑靨如花,睫毛上還掛著水珠,像是晨間花瓣上的露水。他沒再說話,卻在心裏補充,這是我見過的最美的風景。
午後兩點,蘇轍接到報警中心轉來的消息,有人在市內一家小旅館看到青龍會二號頭目,這是被通緝名單中的一個重量級的要犯,這兩天重點搜捕漏網之魚,隊友們都在外麵,他通知大家,分頭過去包抄旅館,來個甕中捉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