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2 / 3)

白露輕輕地說:“你真幸福。”然後拿起一種毛茸茸的小黃鴨,“好可*。”

程母立即問:“你要嗎?”

白露一愣,隨即笑著搖搖頭放回去。

伴在一旁的護士也笑著說:“你們還真挺投緣,阿姨從來不肯給別人東西的,以前還為了這個跟人打過架呢……”

老人家被人揭了短,立即回手打了她一下,白露一愣,護士卻早習慣了這樣,笑笑表示沒什麼。

角落裏還有一隻大書櫃,裏麵一排排故事書,程母拿了一本讓她念,白露從善如流,兩人對坐在彩色軟椅上,程母似懂非懂地聽著,表情卻無比專注。

讀著讀著,白露就感覺到有視線落在自己身上,一抬頭,不知何時進屋的男人正坐在窗邊沙發上,視線飄向別處,隻見側臉,嘴角微抿,眉頭舒展,看不出情緒。

但她知道,越是這樣雲淡風輕的表情,內心越是暗流洶湧。

一晃兩個多小時過去,程彧晚上還有重要應酬,他也怕白露身體吃不消,拉起白露的手對母親說:“媽,我們該走了,改天再來看您。”

程母明顯不願意,臉色變了變,剛要開口,看了眼兒子嘴巴又抿上。

這個抿嘴的動作跟程彧很像。

然後就見她一低頭,從手腕擼下一隻玉鐲子,不由分說地塞到白露手裏。

白露不禁一愣,她知道這種東西意義非凡,而且考慮到老人的精神狀況,更是不能要,可又不敢往回推怕摔壞了,用手小心拿著,求助地看向程彧。

他臉上閃過一絲訝異,隨即釋然,“收著吧。”

白露還在遲疑,他拿起玉鐲執起她右手,利索地套上手腕。

老人本來癟著嘴鬧情緒,這會兒忽然說,“親親。”

倆人皆是一驚。

“電視裏都這樣。”

白露無語,那個,是戴戒指好吧。

程彧卻極其配合地托起她的手親了下她手背。接著就聽老人嗬嗬笑起來,還有鼓掌聲,聲音有點大,原來護士也笑眯眯地加入其中。

身邊男人一臉坦然,白露臉頰微微發熱。

臨走前,程彧對母親說,“媽,她叫白露,要記住了。”

然後又低低補充一句,“我叫程彧。”

老人似懂非懂地點頭。

回去路上,車廂裏彌漫著一種難以名狀的氣氛。

許久後,程彧率先打破沉默:“就知道我媽會喜歡你。”

白露看向他,眼裏帶著疑問。

說實話,她今天有點受寵若驚。

他笑笑解釋道:“除了所謂的個人魅力,你看,老人小孩還有小動物都喜歡你,”他頓一頓,“知道為什麼嗎?”

白露搖頭,他答:“因為你沒有攻擊性,讓他們有安全感。”

白露想了想,“你是說我沒用麼?”

程彧笑出聲,臉上那種掛了一下午的掩飾性的平靜也隨之散去。

然後,好像忽然有了傾訴的欲望,歎口氣,一字一句道:“這裏我來的並不多,不是沒時間,不是不想,是不敢。”說到最後一句,聲音陡然變輕。

“為什麼?”白露不理解。

程彧撫著額頭,“是我的問題。”

沉默幾秒後,略帶傷感地解釋:“我一直無法接受她變成這個樣子,雖然已經很多年了,可還是不能適應……明明是最親密的家人,卻無法交流,有好消息想母親分享,可她聽了一臉茫然。有煩惱想跟她傾訴,說完她卻莫名其妙地笑起來,然後越過一臉茫然的你去找她認為好玩的東西。”

他說著苦笑一下,“讓人感覺有點兒無力。”

白露腦補了一下,是有點可笑,可笑的心酸。

低頭摸索著腕上的玉鐲,綠盈盈,光滑溫潤,還帶著老人家的體溫。她想到一件事,“你媽媽好像有點怕你。”

程彧握著方向盤的手一緊,然後低聲說:“你也看出來了。”

“大概是,因為現在的我,越來越不像她兒子了吧。”

說的含糊,白露卻懂了。

程彧心中歎氣,這是他最挫敗的。

這些年來,他身上的戾氣越來越重,即便他的掩飾功夫也逐日加強,但卻騙不過某些人的眼睛,就像貓狗等小動物能夠感覺出“不幹淨”的東西,他的變化,也無法瞞過母親,即便是癡呆了的母親。

所以,她才會喜歡白露這種透明的像水、幹淨的像白紙的人吧?

而他每當看到母親這個樣子,內心深處就有一股戾氣拚命往上竄,壓都壓不住。想做點什麼破壞性的事情來釋放紓解。第一次見到白露的時候,就是在這種情況下,所以,才會狠絕地把她往水裏按……

有一瞬間他想解釋,可這念頭立即被壓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