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眼所見,是客棧的後院,而男人的視線被一個紅襖的小娃娃吸引。
那是一個粉雕玉琢的娃娃,此時就站在自己的平頭銅盔棕馬前,肉嘟嘟的一隻小手,在就近的地方拔了一根枯草,就高高地舉著,試著去喂馬。
小小的一個,看起來也就兩三歲,倒是膽大。
眼見著棕馬舉起前蹄就要往娃娃的頭頂壓下,司徒莫離的呼吸一滯,已經飛身到那娃娃的身邊,將那個小團子給撈了起來。
男人抱著他,一身的白袍,至純。
冰冷的鐵麵擦著娃娃的小臉,男人能聞的他身上的乳香,好聞至極。
長長卷卷的睫毛向上卷起,一雙黑濯石般的眸子,燦然若星,閃動著靈動的光芒,小孩就這樣大膽地望著他,一點也不怕生。
司徒莫離一怔,像是受了蠱惑般,就這樣怔怔的盯著他失了神。
這個小家夥抱在懷裏的時候,似有一種相當充實的感覺,隻是初見,他便對這個孩子印象極好,他說不出緣由,隻是覺得這小家夥眉眼生得極好。
“叔叔~”小娃娃眨巴著眼睛,一張櫻桃似的小嘴瀲灩,妙極。
除卻那半邊鐵麵,這個男人長得真是好看,比他的爹爹還要好看。
他小小年紀就是一個顏控,對於司徒莫離的感覺極度良好。
“你是誰家的孩子?”司徒莫離問著,卻舍不得將孩子放下去。
看著孩子的衣著樣貌,必定是出自大富人家,隻是這父母不省心,竟讓這個小孩獨處,若不是自己即時出現,怕是……
“叔叔~嗚哇~”小娃娃卻倏然嚎啕大哭了起來,怎麼說也是一個兩歲的孩子,再怎麼膽大,方才被那棕馬一下,此時回過神來,也覺得餘驚不小:“嗚嗚嗚嗚……阿簡和娘親走散了,阿簡找不到回家的路……”
這小孩撅著嘴,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一張小臉慘兮兮的,眼淚混著鼻涕,哭得好不可憐。
小孩子的直覺總是分外敏銳,他隻覺得司徒莫離格外得親切,此時尋了個宣泄口,一股腦兒地傾吐出來。
邊哭著,他抬起手背擦擦眼角,時而偷眼向司徒莫離看去,再然後貼著男人的衣襟,全然當做了手帕來擦臉。
“你的娘親叫什麼名字?”司徒莫離是有些微潔癖的,可此時任由孩子在身上胡作非為,隻是覺得揪心的愛憐。
時簡止了哭,還是抽抽搭搭的,他歪頭想了好一陣,才糾結地開口:“我爹爹管我娘叫娘子,其他的人都喚我娘夫人。”
司徒莫離無奈一歎,倒是他天真了,這麼一個小娃娃,再怎麼聰慧,也隻是一個喝奶的小蘿卜。
“在找到你娘親之前,不若先和叔叔在一起吧,叔叔差人去尋你娘親,可好?”
自登帝以來,司徒莫離就很少笑,即便笑著也帶著冰凍三尺的寒意,他積攢了一年的溫柔,好似都給了這個小乳孩。
“叔叔這邊有棗糕吃嗎?”時簡吸著鼻子,將自己肉嘟嘟的臉整個埋在了司徒莫離的脖頸上。
男人托著娃娃的屁股,忍不住便噗嗤笑了出來:“你想吃什麼都有~”
他伸手捏上這個孩子的鼻端,隻覺得指下滑膩,比剝了殼的雞蛋還要光滑。
細細想來,他這般喜歡這個小娃娃,除了眼緣之外,也是因為這個孩子的身上有幾分錢多多的影子。
“叔叔,阿簡要騎高高。”小孩子撒嬌起來:“爹爹總是會馱著阿簡,阿簡要騎高高。”
小孩子都會蹬鼻子上臉,時簡更是將這個傳統發揚光大。
隻是,這個娃娃不知道,眼前的這個男人,是一國之君,而身為帝王,又怎麼能讓人騎到脖子上去。
隻是這司徒莫離隻是愣了幾秒,倒是笑了,下一刻,竟是順了這小孩的意思。
若是叫朝中的大臣們知曉這件事,還指不定怎麼吃驚,他們殺伐果決的帝王,竟能有這樣的一麵。必然是不信的。
在大臣們眼中,這個帝王對女人沒有興趣,對於子嗣,同樣是漫不經心的。
宮裏的秀女選了一批又一批,然而後宮佳麗三千,那麼多的女兒,竟是沒有一個懷上孩子的,而帝王對這群女人同樣冷淡得很,全然是當做了擺設,即便是雲卿月這個貴妃,也沒能得到帝王的真心。
而讓人越發匪夷所思的是,這個男人對瑞王卻是極好,什麼好吃的、好玩的,隻要是入了他的眼,司徒莫離必定會一一滿足。
這倆人的年齡差,不像兄弟,卻似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