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素驚訝的回頭望著她，眉頭蹙起來。
“當然，孩子們會常常回來的。您要是想他們，我立刻就把他們接回來。”涼煙趕緊說。
“你這是什麼決定？”
涼煙握了握母親的手，神色有些沉重，“媽，他身體不太好，您也看在眼裏了。醫生說，以他現在的狀態來說……”
說到這兒，涼煙頓了一下。嗓音有些哽咽，卻強自壓下眼眶的淚，擠出一絲牽強的笑，才終於找到自己的聲音繼續：“醫生說，也許……隻剩下半年的時間。這半年……我想讓他和孩子們，都沒有遺憾。”
半年？
他竟然隻能活半年了？
這個事實，讓阮素也不由得愣了一下。難以想象，一個活生生的人，半年之後便會徹底消失不見，是種什麼樣的感覺。這對誰都說都殘酷得難以想象。恐怕，對涼煙來說更甚……
阮素心疼女兒，也發現自己根本再找不到任何反對她這個決定的理由。
“你這麼做，也無可厚非。怨他歸怨他，但也是個可憐的孩子……”
涼煙沒有再多說什麼，隻是垂下紅了的眼。
回到自己的房間，涼煙心底的愁緒還在。胸口悶悶的，腦海裏也全是他的蹤影。不知道他現在在幹什麼。她走的時候，他太累了，已經在沙發上睡著了。不敢吵醒他，又怕他以為自己又偷偷跑掉，所以刻意留了字條。
不知道他現在醒了沒有……
涼煙拿出手機來，想撥過去，可又擔心他沒醒來反而被她吵到了，便訕訕的要將手機收回去。可，就在此刻，手機竟然乍然響起來。心一跳，她幾乎是立刻將手機拿出來，掃到屏幕上的號碼，她一下子就笑開來。
沒有猶豫，立刻將電話接起來。
“怎麼又不聲不響的走了？”展慕岩的聲音從那端傳來，帶著剛醒的慵懶，聽起來性感迷人，又有幾分哀怨。qv3i。
他發現，醒來的時候，原以為一直會在懷裏的那個人，突然消失，這樣的感覺真的很糟糕很糟糕。即便是看到她留下的小字條，還是忍不住失落。恨不能醒來的每一分每一刻，她都能在自己身旁。
隻要一睜眼，就能看得到。隻要一抬手，就能抱得到……
“我給你留小字條了，有看到嗎？”
“有。”他的聲音，悶悶的，明顯有些不高興。字條，怎麼夠呢？
“醒了就睡到床上去，別在沙發上睡了，免得明天一早醒來渾身都痛。”涼煙叮囑他。
“恐怕，今晚要睡不著了。”
“睡不著也要睡，你要養好身體。”
“嗯……明天帶孩子們燒烤，工具都還沒有買，我一會兒去超市買了好了。”反正，現在時間還早。不過才7點多而已。
沒有她在的夜，無比漫長。怎麼睡得著？
“不要，我明天一早去買就好了。”涼煙恨不能把他所有的事都攬在自己身上。隻要他好好休息，什麼都好好的就好。
展慕岩在那邊，好無奈、好無奈的歎口氣，“涼煙，我隻是病人，不是廢人。別這麼緊張，好不好？”
“可是……”涼煙想說什麼，又到底什麼都沒說，隻能妥協，“那好吧，就在你家不遠的超市買就好了。”
“嗯。一定不走遠。”展慕岩也不想讓她太擔心。
“我有看到你送我的禮物。”涼煙突然說。
“不算我買的，借花獻佛，但這對小東西，的確很有意義。”
“我一直以為它們被念念弄丟了。怎麼會在你手上？”涼煙問出心底的疑惑。
“有一次，我看到念念耳朵上帶了這對耳釘。當時就覺得很奇怪，明明有一個是我一直好好保存的，怎麼會到了她那兒？現在回頭想想，才覺得我真的夠蠢。明明就懷疑那個耳釘是你被偷偷拿走了，卻還聽信了她的說辭，真的以為六年前那一晚的是她……”
涼煙長籲出口氣，站在露台上，手指一下一下敲在欄杆上，“你以為是她也是正常的。反正……那一晚，你就是把我當成了她……”
那邊，沉默了一會兒。半晌，才聽到他說：“抱歉。事後我一直有想那一夜到底是誰，可是完全捉不到頭緒。所以……”
“我以為，那一夜對你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不算什麼？他抿唇，“可我記了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