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九沉默了。陌香說,在蘇神醫為淺歡剖腹取子的過程中,大哥始終沉靜淡然以對。或許在他心中早已有了‘生死相隨’的念頭吧?能得一人情深如此,淺歡也定會平安度過此劫,與哥哥幸福相守終生。
吱呀一聲門響,玄墨影看著定定坐在床邊連位置都不曾變過分毫的人,不由暗暗歎了聲氣。白淺歡若再不醒的話,可能大哥就要提前去見‘閻王’了。
四天來,連續的不吃不喝不睡,就算是鐵打的身子也會受不住的。
“大哥,我得到一壺二十年的陳釀,想小酌一番。可是君拂那家夥沒義氣,有了佳人就忘了我這個二哥。花羽書那小子又跑得沒了影。就隻剩大哥了。怎麼樣?陪二弟我對酌一番如何?”
也不知夙亦宸聽沒聽進去他的話,他的姿勢仍然不變,一點反應也沒有。
見他這般,玄墨影劍眉一豎,忽然疾步走上前,不容分說拽起夙亦宸,硬是將他按坐在了圓桌旁。隨後,他為兩人各斟了一盅酒。
“大哥,如今你有妻有子萬事皆足,可憐我還是孤家寡人一個。來,為了我這個‘可憐人’,咱們幹了這一杯。”
舉杯邀酒,玄墨影話說得很溜,神情卻顯出了幾分古怪。其實他哪裏就是非得找個人陪喝酒不可?還不是那個蘇老頭。說大哥這樣連續幾日不吃不喝不睡,隻怕身子受不住,這才推了他出來。邀酒是假,在酒裏摻了少許蒙汗藥想讓大哥好好睡一覺才是真。
雖然這麼‘欺騙’大哥他於心不忍,但這畢竟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總不能看著他就這麼繼續折磨自己吧?
在他殷切的注視下,夙亦宸當真端起了酒盅。
玄墨影心中一喜,率先將酒飲盡。隻要大哥喝了這盅酒,他也就算完成了‘任務’……
然而,就在夙亦宸將酒盅抬起至嘴前要喝的時候,來自於身後一聲細微的響動讓他登時一驚,酒盅從指間鬆落,掉在桌上。他起身,箭步跨至床前,低首,幾日來連續不眠不休而嚴重充血的眸子眨也不敢眨地看著床上之人。
白淺歡已然睜開雙眼,方才那一聲細微的聲音正是出自她之口,她在呼喚‘阿亦’。
“你醒了?”他幾乎不敢相信地輕問。
“你的樣子看上去……。糟糕透了。”她的聲音氣若遊絲。然對於這一刻的夙亦宸而言,卻是這世間最美妙動聽的音律。
“你醒了,你真的醒了!”
夙亦宸幾乎興奮地想要大喊,一向喜怒不形於色、情感表達內斂的他,這一刻卻興奮得像個孩子,幹裂的雙唇彎出一抹大大的笑,俯下身,在她額前重重地落下一吻,聲音顫抖:“謝謝你,謝謝你醒了過來,謝謝你……”
玄墨影的動作倒也迅快,眨眼工夫便已將猶在睡夢之中的蘇長青給拉了過來。可憐這位在外名聲赫赫的‘神醫’,睡眼惺忪,還穿著寢衣,完全是一副不修邊幅的形象出現在了白淺歡麵前。
夙亦宸像一個雕塑般,定在床邊動也不動。在抗議無效之下,蘇長青隻好委屈地蹲在靠近床頭邊的地方,替白淺歡把脈。
“嗯,脈象雖仍有些虛浮,但相比之前已經大有進步。丫頭,你死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