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程沒有理會我，自顧自說著，“她是東南亞的一個服裝廠的女工，之前是北漂，為了給讀研的男朋友賺生活費，就到東南亞賺錢，結果碩士男朋友用她辛苦賺來的錢大吃大喝，甚至還玩女人，她知道後，特別地傷心難過。然後就想著跳海自盡，結束自己的生命。”
頓了下話，江一程難得地笑了起來，“她和你一樣都挺心善的，她跳海的那一天，我正好被人追殺，被人砍了一刀，然後她看我受傷嚴重，就把我帶到她住的地方照顧我。為了找醫生給我看病，她不但花光了一半的積蓄，還給人家診所的醫生下跪了，求著醫生到她的出租房來給我看病。”
“她是很善良。”
一個女孩子能對一個陌生的男人做到這一步，真的很難得。
要是我，我不一定能夠做到。
像江一程這樣一個在刀口上討生活的男人，所希望並不是什麼多少權利和富貴，而是一個可以停靠的港灣，很顯然那個善良的姑娘給了江一程這一個港灣。
江一程看了我一眼，又笑了
雖然是我對我笑的，但是我知道此時在他心裏所想的就是那個姑娘，那個善良的姑娘。
“然後呢？”我無端地被江一程的故事吸引了。
江一程繼續抿嘴笑，“她很可愛，我醒來之後問她為什麼要救我？還用光一半的繼續，結果她說，我的出現是老天爺讓她把辛苦賺來的錢花完再離開的人。我又問她，萬一我是壞人呢？你猜她怎麼說？”
“她怎麼說？”
“她說她會看相，說看我第一眼就知道我是好人，哪怕我滿身是血。我被她的單純簡單給吸引了。而她並不知道我就是江一程，掌握整個人東南亞命脈的江一程。我的傷她很用心地照料著，去東南亞那幾年，她幾乎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卻為了給我養身體，她買了很多價格高的補品，說什麼等我身體好了，她就可以徹底地沒有任何煩惱和憂愁離開這個世界了。”
“那後來呢？”我接著問，誠如江一程說的，那個姑娘確實挺可愛的。
“後來為了不讓她再次有輕生的念頭，我就假裝自己的傷一直不好，甚至我還用刀子去劃傷口，讓傷感染，這樣就可以讓她多照顧我一段時間。你知道嗎？她租的房子不到十平方，甚至連我房子的衛生間都比她租的房子大好幾倍，可是我就是喜歡賴在她家。而她也一直以為我的身體素質不是很好，就讓我睡床上，她打地鋪。”
“當她知道你是江一程的時候，是什麼反應？”我忍不住好奇地問，“是不是不敢相信？”
“當她知道我是江一程的時候，特別地驚訝，甚至還被嚇暈過去了，要知道在很多不知情人的眼中，我江一程就是一個惡魔，來自中國的惡魔。”江一程說這話的時候是笑著的，“但是她卻把我當成了天使，哪怕當她知道了我是江一程之後，並不像其他女人一樣，小心謹慎，她還是會做回她自己。”
“那她在中國就沒有其他親人嗎？”
“有，她出生在貴州的一個偏遠的農村，農村嘛，重男輕女很嚴重，我聽她說，她從讀中學開始所有的學費都是她自己賺的，高考的時候，她的考得很好，當時好像還是她那個城市的前三名，就是沒錢讀大學，才輟學的。我跟她求婚的時候，她隻跟我提了一個要求，以後我們的孩子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都得讓他們讀書。”江一程說到這，忽然眼中閃過一絲狠戾，“結果我和她的孩子，就跟著她一起去了，屍檢的時候，法醫說是一個女兒，一個即將出生的女兒。”
“她是怎麼死的？”我知道我不應該多問。
盡管許晉陽之前也跟我提到過了，說江一程的妻子去世前還懷著孕，但是我忍不住好奇，是誰要這麼狠心，去傷害一個即將臨盆的孕婦。
可能是五年前的那件事，讓我對那些對孕婦動手的人恨之入骨。
江一程不再說話，此時他的眼神閃過一絲比酒還濃鬱的仇恨。
沉默了好一會，江一程的眼神像浮萍一般飄忽不定，隨即淡淡地開口，“她死之前，拽著我的手，讓我不要替她報仇。但是我做不到，就算拚了我的命，我也要替她報仇。”
我沒有說話，同時想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江一程忽然回國，並不是因為江九琛，而是要給他的妻子報仇，江九琛的死隻不過是一個導火索，他回國的一個導火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