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鬱蒼,不住細雨綿綿,司徒燕跟著司徒婧直奔八王殿。
子桑傅正抱著成堆公文走出來,陰地滑兩人走得急,一不留神同他撞個滿懷,手中之物散落一地。
知道是她們姐妹,子桑傅頭也不抬,低身拾掇滿地狼藉。
猛聽司徒燕一聲驚呼,“這是什麼?”
子桑傅抬起頭,飄眼望去一愣,忙一把搶過,“你點聲!”
“你你病了?”司徒燕滿眼心痛,看著他把那方染血的絹帕胡亂塞進懷中,“都咳血了,還死撐!”
“不是我,我是沒空找地方扔!”子桑傅重又將公文抱個滿懷,站起身沒好氣道,“麻煩讓下路,我趕時間。”
司徒燕不禁滿腹委屈,“你你不想看到我了?”
子桑傅輕笑道,“你終歸是要走的,和我想不想沒關係吧?”
“是皇上吧”司徒婧仿佛方才回神,喃喃道,“他不想讓薌人姐姐擔心,所以你這幾日是不是都在弓書殿,皇上還好麼?”
“拜你們所賜,好得很!”子桑傅上前一步,“讓開,咱回聊成不?”
兩人知趣的讓到一邊看著子桑傅走遠,相視一望,滿是惆悵。
進入殿內,隻聞得一片喧嘩,各王爭論不休。
頭次見這場景,司徒婧疑惑道,“你們這是”
歸薌人這才注意到她倆,眼中一喜迎上去,“璟王來得正好,這是各郡輔王報上來的,閑水各支流沿岸堤防修繕所需費用。我們核對過,總覺得有問題,可又爭不出個所以然。”
司徒婧拿過各郡所奏一一看去,忽的麵上一驚,很快翻過餘下所奏,愕然看向予王,“為何不見騫人所奏?”
茹彺秋一愣,“騫人有奏,就一句話,無需修繕。”
司徒婧驚喝,“糊塗!騫人地處閑水下遊,往年幾乎年年遭災。最近一次修繕,還是聖上管轄騫人時所為,距今差不多已有四年。閑水三年一大難,騫人怎會無需修繕?”
歸薌人恍然大悟,“我是哪裏不對勁,修繕所需費用比曆年所報,少了近一半,少的就是騫人郡。”
“九方洶去察看堤壩,還未回朝複命?”司徒婧抬眼一掃,卻沒看到覃王郊尹涵。
歸薌人搖頭道,“覃王這等武將,這幾日都在弓書殿候著,探幽的事都托給予王了。”
司徒婧心中一緊,就要出殿,卻被歸薌人一步攔下,“妹妹且慢,你這麼去是見不到皇上的。還是寫個折子,勞蟒衛代為傳話,皇上看後定會召見。”
“妹妹有太多事想當麵問個清楚,一時無從下筆,還望姐姐見諒。”
語落,司徒婧拿過奏折義無反顧,勢闖弓書殿。
“陛下,煦水、濮安兩郡太衛府來報,兩地亂軍已呈銷匿之勢,望陛下對堯內外城加強戒備。”郊尹涵呈上剛送來的軍函憂心忡忡。
“赤樂、廣羽和觀璞三郡怎麼樣了?”
郊尹涵一愣,瞥向子桑傅,隻見他臉色大變,呢喃出聲,“觀璞?”
“不用避諱,照直。”子桑傅連續月餘,朝夕不離弓書殿,分擔大部瑣事。處理政務甚有見地且忠心可鑒,修魚壽已將其視為心腹之臣。
“據太衛府報,有騷亂,不足為患。臣恐為疑兵之計,不敢懈怠。”
修魚壽凝神細想下,幾聲咳嗽,就聞子桑傅憂心輕喚,“陛下”
“他們在等機會”修魚壽擺擺手,忽而想起什麼,“九方洶回來沒?”
“尚無音信。”郊尹涵搖搖頭,“臣先後派出三騎信兵,至今無人回報。”
“將在外,軍務無緩急,最少七日一報。九方洶帶兵多年,難道連這個都不知道?”修魚壽頓覺不對,“上官耘”一出口才想起他今日受刑,尚在營中養傷,轉而傳令十二將之一,北宮洵。
北宮洵奉召覲見,卻在殿外碰到了司徒婧,心中莫名惱怒,遂一把將她推開,跨步入殿。
司徒婧隻當他是因上官耘受刑遷怒於她,卻不知,他因當日盯梢之事險些害了上官耘,而對司徒早已心存芥蒂。北宮洵這一推讓司徒婧明白,蟒衛將士手足情深,一人受罰,無人旁貸。弓書殿由蟒衛親守,她這樣硬闖,於公於私都是行不通的。
看著直立如錐的黑衣鐵甲,司徒婧眉頭一縱,計上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