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長歌坐在書桌後,手中反複的看著江未歇遞來的紙狀,那是一份關於一年前在即墨穆落月被殺的真相。這背後的主使竟然是自己一直尊敬的小叔荀奉。
荀長歌在聽到穆落月說是應龍山莊的人去刺殺時候,有那麼一瞬是懷疑了荀奉,但是轉瞬便摒棄了這個念頭。雖然荀奉向來做事淩厲,但是他卻從沒有想過他會動手去殺穆落月一個女子。
看著荀長歌半天不說話,江未歇心中也沒底。這一邊是山莊的長老,荀長歌的小叔,一邊是對荀長歌有恩且深愛的女子。
“主子,奉老爺一向對山莊忠心,想必是擔心莊主的安危,再加上當初蘇小姐被殺,所以一時心急,未有查明真相,才會誤會穆姑娘。”
荀長歌心中冷笑,荀奉不喜歡穆落月這件事情他早就知道,荀奉不止一次的在他的麵前提醒他去提防穆落月,遠離穆落月。在穆落月出事之後,他竟然還相信荀奉的言辭,去懷疑穆落月。這對穆落月是多麼的不公平。
“凡是參與刺殺穆落月的人,每人杖責一百,生死不問。這件事,就到此為止。”荀長歌單手扶額,一副疲憊不堪的樣子,好似剛經曆了一場打殺。
“這……”
“去吧!”荀長歌揮手打發江未歇下去。他該好好的冷靜一下,現在真相知道了,自己該怎麼向穆落月交代,怎樣才能夠換的她的原諒。可荀奉是他尊敬的小叔,他無法去懲治。
醉清風內最熱鬧的時間,穆落月穿梭在主樓大廳的客人之間,麵上帶著嫵媚撩人的笑,手中的酒一杯一杯的灌下。
看著樓下湖藍色的身影,冷如冰眉頭緊皺,原本最討厭這種場麵的落月,現在竟然主動的奉酒言歡,那絕美的笑容下麵的心,定然流盡了淚。
“荀長歌還沒有來?”冷如冰問身邊的少年。
“是。荀長歌這些天一直都在查一年前小姐被殺的事情。”少年恭謹的回答。
“如何?”
“懲治了一批當年參與刺殺的弟子,但是主謀之人卻並未有出現。”
“參與之人都被捕,會問不出主謀之人嗎?”冷如冰心中冷笑,荀長歌還想包庇。
少年垂首不語。主謀之人是誰,其實所有人都是心知肚明。
“除靈教那邊現在有和動靜?”
少年身子輕顫了一下,定了定心神,回道:“在應付教內的事物,並無其他的動靜。”
“除靈教這一年不是一直在尋找你嗎?”冷如冰側頭看了眼少年。
“是。”少年將頭垂的更低。
冷如冰回頭一把捏住少年的下巴,迫使他對上自己憤怒的雙眸。“何遇奇,來醉清風是你自己的選擇,如果你再敢做半點背叛之事,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屬下不敢,隻要主子能夠放過少主,讓屬下做什麼都可以。”
冷如冰放開手,“若是讓你去殺何固呢?”冷笑著問道,冷如冰很少有這種興致與別人說話。
“主子……”連環跪下,卻不知道該怎麼去求情。雖然心裏不承認,但他畢竟是自己的父親。自己的父親卻是冷如冰的殺父仇人。
“若是我讓你在何固和何遇仙之間選擇一個,你會去殺誰?”冷如冰似乎對這個問題感了興趣。
“主子……”連環抬頭緊緊的盯著冷如冰,難道非要逼他到這個地步?他心中的仇恨到底有多深?
冷如冰在對上連環的眸子時候,一瞬間恍惚,那眼底的純淨一如多年前。冷如冰忽然有種想法,如果連環不是何固的兒子該多好。但這隻是那一瞬的想法,冷如冰又恢複了往常,無論連環是多麼的讓人憐惜,但永遠改變不了他是何固兒子的事實。
“主子,你要殺就殺屬下,求你放過他們。屬下代他們來償這筆債。”
“你還不配!”冷如冰冷冷的丟下一句,轉身下樓去。
連環怔怔的跪著,看著冷如冰決絕的背影。無論他怎麼做,終究是不能化解冷如冰心中的仇恨分毫。他的恨深入骨髓,以至於當初在即墨的時候會毫不猶豫的將手中的劍刺進他的胸膛。
連環愣怔了許久,剛起身便察覺身後有人在注視自己,剛欲轉身便覺得眼前一黑,沒有了任何的知覺。
二樓的茶廳外,荀長歌靜靜的佇立,看著樓下的落月。這一次落月回來已經找不回從前的半點影子。那個單純帶著燦爛笑容的落月大概已經死在了即墨那個雪天中,而今樓下這個湖藍色裙裾的女子,不過是和落月有著同樣的皮囊而已。
荀長歌不止一次的在想,如果當初自己相信她,如果自己從始至終都沒有懷疑過她,那現在會是什麼樣的場景?應該是千年前他們在林間的日子一樣吧,焚香調琴,聞聲起舞,清風明月,詩書劍心。但是一切都回不到從前,但是幸運上天給了他一個彌補的機會,讓落月活著回來,他不能夠辜負上天的恩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