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婷死死盯著她,從頭到腳,又從腳到頭。

她毫不掩飾臉上的那種意外:這女人絕非國色天香!

顏細細頭上包著紗布,紗布內層隱隱的幹涸血跡清晰可見。她眼皮有點兒浮腫,素麵朝天,臉色蠟黃,頭發也是亂糟糟的,身上的衣服無論質地還是款式都很普通。尤其是外套,已經顯得皺巴巴的,完全看不出什麼氣質。

她就那麼站在原地,低著頭,一言不發,就像一個病了很久很久的人,憔悴得一塌糊塗。

周婷本是氣勢洶洶以“正牌”身份打上門興師問罪,沒想到,“小三”不但沒有絲毫得意之情,反而是這幅模樣。

就像一個大力士,一拳下去,忽然發現自己砸在了棉花上。

周婷淡淡的:“你坐。”

語氣並不囂張,但無端的頤指氣使,就像王後命令周圍的臣民——這女人,身上的氣場和汪東林一模一樣,都是浸淫在一種極度的特權氛圍內長大,仿佛這個世界都是因為他們才存在似的。

據說,她和汪東林一樣,都是歲便開始坐著爺爺一輩的專機到世界各地,見過許多國家的領導人,是各種盛宴上的上賓,一切衣食住行有保姆伺候,哪怕去旅行一趟也有幾名肌肉男貼身保鏢跟隨。

就是這該死的優越感。

顏細細終於明白自己為什麼那麼討厭汪東林了。

他和這女人,其實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恰恰好。

尤其是周婷此時的眼神,分明就是皇後娘娘的範兒——隻要妃嬪稍一個應答不對,立即就會被杖斃那種。

事實上,她周婷現在根本就還沒有資格在這裏指手畫腳——可是,對於她那樣的特權小姐來說,骨子裏已經習慣了——不管有沒有資格。

顏細細並不想像她周家表妹的那個高中女同學一般被人搞死。

所以她隻是站著,隻是瞄周婷一眼,但很快又低下頭去。周婷分明看得清清楚楚,她眼裏有淡淡血絲,而且無精打采,仿佛一個人對生活已經非常非常絕望了。

這麼年輕的女人,要對生活絕望到了怎樣的地步才會有這麼淡漠的眼神?

甚至一點生機都沒有了。

這哪像是春風得意的狐狸精做派?反倒她比她更像被下堂的糟糠。

周婷心裏暗暗震驚:叫汪東林詐病悔婚的女人,真的就是眼前這個女人?她到底哪一點令汪東林癡迷不悟了?

若是顏細細精神抖擻,美如天仙,一上來就優越感爆棚,也許周婷興趣馬上就來了——問題是,麵對這麼一個病懨懨的女人,她居然頗為躊躇,也不知該用什麼手段:來之前,母親傳授給她的幾十個方法都不管用了,仿佛勝之不武。

不,傳說中那些受盡男人寵愛的“狐狸精”根本不是這麼一回事。

她懷疑自己認錯了人,再次確認:“顏細細,是吧?”

顏細細點點頭,終於在她對麵坐下。

周婷驚疑不定地看著她:“顏小姐,你頭上的傷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