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靈含笑點頭,輕輕嗯了一聲。
他便再沒有什麼牽掛,著急地追了出去。
大片大片血色的曼珠沙華中,隱著一個紅衣的身影,同樣的紅色讓人幾乎不能發現她,那樣唯一的鮮血一樣的色彩,像是用人的血染出來的,耀目詭麗,又殘忍淒豔。伴著無間深淵的空氣裏總也隱不住的不知哪兒來的血腥味,就更像是一片血海而不是花海。曼珠沙華太美,美到隻有死亡這樣的極致能夠形容。
宮息夜在曼珠沙華裏朝雪凰一步步走去,最後在蜷縮著的她麵前站定,靜靜地開口叫她:“雪凰。”
雪凰在此之前竟一點沒有察覺到身邊有人來,此刻慌慌張張地偷著斂容,將自己的脆弱盡數掩藏好,隻露出波瀾不驚的樣子,好像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樣站起來,平靜至極:“你怎麼不陪著落靈?”
宮息夜卻如同沒有聽見她的話,自顧自地:“其實到現在我才慢慢覺得,元昊當初的做法,讓落靈到這裏可能並沒錯,或許這樣子,對她對我才都是最好。”他繼續,“隻要她在我身邊,在哪裏都是一樣的。”
雪凰一聽到那個名字就立即恨上心頭,幾步到他麵前,冷冷的問:“你到底想什麼?”
“元昊不是那麼狠心的人,你有沒有想過,他可能不是真心想要殺你的?”雪凰的表情已變得十分冷冽,可宮息夜還全然不顧,氣勢不減,與之不相上下,繼續,“你現在的修為足以洞察機,通曉古今,為什麼就不敢重現當日場景看一看?”
雪凰被問得不上話來,為什麼不敢看一看?其實,她又哪裏會感覺不到,也早就想過這一切會不會隻是一場誤會,另有心機的人的一場陰謀。甚至於,已經早就隱隱感覺到了真正的幕後黑手是誰。若嫿,那隻不知什麼原因恨她入骨的九尾狐,連她就在自己身邊都還不敢去問一問。
生怕,如果真相真的和她想的一樣,如果真的隻是自己弄錯了,那時又該怎麼辦?又能怎麼辦呢?讓一個把仇恨當做活著的理由的人突然間知道那些仇恨都是假的,該是多麼的諷刺無助,要讓已經為了仇恨墮落的她如何去麵對?她不敢,寧願這樣子恨著他也沒有勇氣去知道真相,與其是吝於給他一個機會,更是自私地不想讓自己崩潰。何況一切錯都已經造成了,她早已踏上了一條不歸路,隻有一直走下去,一直走到頭。好在,就算錯也不會太久了,她和他約下的神魔大戰在即,那時不管對的錯的,真的假的,都會重歸於地初開時的幹淨。
雪凰沉默沒有回答,宮息夜倒也終於沒有再逼問,半晌,無間深淵裏嫋嫋的喪音奏完一曲,她忽然沉沉地:“我要當魔君。”
宮息夜的眼神當即變了一變,轉過頭來看著她,發現雪凰的表情十分鎮靜嚴肅又勢在必得,但那不是對魔君之位的渴望,反而是漠然到了骨子裏的平淡。他恢複平靜並沒有太多思考,更沒有不舍得這個位置,靜靜地隻像是在一件無關緊要的事:“好。在我之前,這個位置本就是你五姐的,現在由你來當,是再合適不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