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君忽然插進話道:“就是你親手殺死了若嫿的母親,我的愛妻,如今還想否認嗎?你害得我妻離子散,叫我如何不恨你!事到如今我也不怕告訴你,當初之所以所有人都認定你是妖怪,之所以你和元昊太子之間產生了那麼多的誤會,都是我們所設計,就連他最後不得不親手殺死你,都是我們設的局,還記得炎祺嗎?那隻是我手裏的一枚棋子。”
得知這樣子的事實,像是被人狠狠地當頭棒喝,世間有什麼比得上知曉自己一直在意放不下的東西一切不過都是臆想,有什麼比對本該愛的人恨了,還要可笑諷刺呢?她一直都不敢麵對的,她早就感應到可能會是一場笑話的,隻是她沒有想到,會偏離的那麼徹底。她此生是為了仇恨而活,現在告訴她一切都是不存在的,這無疑是命運的玩笑,是最大的諷刺。
已經不知道是應該哭還是應該笑,她笑不出來亦哭不出來,現在,一切都已經晚了不是嗎?她早已犯下彌天大禍,也早已命在旦夕,那麼,又為何還要讓他知道這一切,還不如就這樣帶著這個秘密灰飛煙滅,至少,她不會那麼空留牽掛與不甘。像現在這個樣子,她真的會不甘心,她可以忍受命運的殘酷,但無法忍受命運的玩笑。宿命啊宿命,無情起來竟是能夠這樣。
心裏五味雜陳,臉上慘白如雪,若不是眼睛裏還有一點點映著火的光,就真的像是一具屍體。雪凰僵在那邊渾身一點點冰涼起來,魔氣已絲絲入侵,隻是她早已感覺不到什麼。
狐君看著她被魔氣侵蝕的樣子,終於是確認了自己的想法。唇角笑得陰寒至極,如今的雪凰已不是魔君,甚至連魔也不是,世上居然真的會有人愚蠢到卸去一身無上魔性以修為養育一個孩子,她未免也太過可笑,不過。這正好是他求之不得的。隻要她能死,丹穴山上那對老鳳凰定是痛不欲生,雪凰是他們最寵愛的幺女,即便成了魔也是一樣,到時大悲之下的鳳凰一族還有什麼心思抵擋他號召記恨魔族的六界的突襲,就不信整個六界還打不過區區一族。就算死不了也是重傷。倘若自己還能夠盜得鳳凰琴,統領深受魔界之苦的六界。那麼成為強盛過那對老鳳凰的上神,便是指日可待了。
雪凰還深陷於濃濃悲慟中無法自拔,直至感到身上不堪忍受的痛覺時,才突然意識到一切都真的已經晚了。她連忙回神驚恐地捂住小腹,這一回,難道是要連孩子都出事……命運的玩笑。絕不可以殘忍如此。
母性激發之下又有了回光返照般的最後力量,雪凰耗了巨大的修為,終於使出遁術急急回到了屋裏。
有了結界隔絕魔氣。情況稍稍有所好轉,但也是沒有太大的用處。她隻怕孩子無法出世,更怕的是孩子未足月而生,方才又被入侵了點魔氣,將來的身體羸弱已是必然,但要是魔性無法根除,那可要怎麼辦?
雪凰此刻拚盡了全身修為,哪怕立即畫作飛灰也要來換得孩子的命。這個孩子不僅是她的希望,更是她與他的遺愛,她在這個世上能給他留下的,也隻有這個孩子了。
信念比什麼都重,修為一點點散去,渾身越來越虛弱。最後,她終於看見了一個透明的卵殼從她體內分離出來。
雪凰慘白一笑,好了,結束了,一切,終於都結束了。
女孩子很漂亮,自然,她的爹娘都生得那麼好,她又會差到哪去。包裹著她而生的透明鳳凰卵殼慢慢散去,孩子果然還有些魔性,雪凰使出了最後的修為,為她封下印。
最後,耗盡了一切修為,油盡燈枯,卻無比地安詳灑脫,輕鬆等待著自己化作劫灰。在最後一刻,她笑著想的,隻是這個孩子出生時那麼磨人,長大後還不知會有多調皮,還有,當初和他講過的那個故事,西施和吳王夫差,她如今也悟了,為了孩子和安好,她會放棄一切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