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小小的診所裏,狹窄的病床上躺著一個鼻青臉腫的女人,如果現在不是白天的話,一定會很嚇人的。
她的麵頰腫得老高,就像是嘴裏含著雞蛋一樣的,兩片嘴唇已經合不攏了。頭上纏著白色的紗布,浸透出一點刺目的紅。她原來的一頭長卷發現在亂得不成樣子了,參差不齊的,像是被人用剪過……
好好的一個女人被折磨成這樣,任誰見了也會感到心疼和惋惜。家庭暴力,是許多人無法言說的痛。盡管也有人會勇敢地站出來用法律的武器捍衛自己,但大多數被家暴所害的人卻是在忍耐著的。
因為不敢去大醫院,怕被抓到,林雲芝隻能帶著尹夢璿來這種小診所裏。
也許是同身為女人,林雲芝對於尹夢璿的遭遇有所同情,也許因為林雲芝天生就是個惟恐天下不亂的貨色,她自作主張地給文焱打了電話,明知道這可能影響到文焱和方惋的感情,但她就是想這麼做,她喜歡這麼做。
文焱趕到診所的時候,一眼看到躺在床上氣若遊絲的女人,他的心還是會無可抑製地揪緊,發疼……尹夢璿不是路人甲,她是他青春歲月裏一段美好的回憶,曾經如女神一般的她,現在卻落得這樣的境地,怎不叫人心痛,憤怒。
“文焱,你可算是來了,你看看,夢璿她被打得這麼慘……”林雲芝一臉愁容,也不知是真的有那麼心疼尹夢璿。
文焱的臉色格外凝重,坐在病床邊,看著尹夢璿這張被打得幾乎認不出的臉,要不是她眼中熟悉的目光,他真的不敢相信這就是尹夢璿……嚴格來說這張臉很像一隻“豬頭”。
短暫的沉默讓人窒息,文焱緊鎖的眉宇間盡是一片疼惜:“到底怎麼回事?”
林雲芝看樣子很想說話,不過還是忍住了,望向尹夢璿,讓她自己說。
尹夢璿紅腫的眼睛凝視著文焱,包裹著熱淚,顫抖的嘴唇裏溢出微弱的聲音:“他發神經,跑來我做生意的地方把我抓回去,我……我跟他說我要離婚……他就,打……打我……我從家裏跑出來,躲在紫金華庭,他找來……林姐帶著我從後門跑了……”
文焱的胸口仿佛被什麼咬了一下,他可以想象尹夢璿那個bt得老公在聽到她說離婚時會是怎樣的瘋狂。尹夢璿隻是一個女人,沒有依靠,沒有自保的能力,當然隻有處處受鉗製的份兒,如今更是連躲藏的地方都沒有了。
林雲芝在一旁義憤填膺地說:“女人真是可憐,遇到像那種神經病男人,隻知道打女人出氣,如果換做是我,我一定會跟那個男人拚命!”
尹夢璿聞言,隻是苦笑:“林姐,我想過很多次跟他拚命,但是……我……我鬥不過他。我被逼得沒辦法的時候,我就想要他死,我想過趁他睡著捅死他,想過下毒……我甚至想過跟他同歸於盡,但是我最後什麼都沒做,因為他說過,除非我有把握讓他當場斃命,否則隻要沒弄死他,他就會向我父母報複……我死了不要緊,可我不能讓我父母受到連累啊……那個男人有太多的辦法可以折磨我和我的家人,他真的做得出來的。”
林雲芝也無語了,想想也是的,尹夢璿和她老公同歸於盡的話到是灑脫,但那會讓全家人都遭殃……
文焱攥著的拳頭,蟄伏在身體裏的怒火在不斷升騰!尹夢璿的老公真是個人渣!這一次,他不能再任由尹夢璿隱瞞了!
“夢璿,那個人渣到底是誰?你到現在還不肯說嗎?你已經被逼到絕境了,如果你再不肯向我坦白,我隻能想辦法查你在美國的資料,知道你跟誰結婚,我會把那個男人抓到警局。”文焱陰沉的臉色是因為心中的憤慨,而他眼裏的疼惜卻是為尹夢璿悲慘的遭遇。透果在頭。
尹夢璿不隻是一個名字而已,她代表的是文焱在高中時期的美好時光,那一段青蔥歲月裏,她是一縷陽光,她是記憶中不可或缺的存在。每次想到她,文焱都會感激,在十七八歲的年紀,遇到了一個單純美麗的女孩子,讓他第一次懂了什麼是愛,第一次嚐到了男女之間的禁果。那時的月光,那時的單人床,那時的笑容和感動,都是不可複製的。正因為逝去的年華不會再回來,因為流失的歲月不會再倒轉,因為過去的曾經不會再來一次,所以我們的青春才會那樣地獨特而美麗。尹夢璿就是文焱的青春印記。
林雲芝也被文焱的話勾起了好奇心,她早就問過尹夢璿,可人家不願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