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潛意識裏刻意去忽略的問題突然間放大在麵前,是該繼續逃避還是勇敢麵對?有時候,勇氣是一種迫不得已之下才產生的東西。假如不堅強,軟弱給誰看?
方惋在第一次得知尹夢璿是文焱的初戀情人時就曾想過一個問題——文焱的第一次是誰了誰?她沒有問,她也刻意讓自己不去想,總是會在心裏對自己說,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她計較那些沒有任何意義。道理是這樣的,她明白,但當真正看到尹夢璿用文字描述的關於十年前的夜晚,任誰都無法淡定。有些事,不擺在眼前就可以不那麼揪心,可一旦噴薄而出,就會讓你連逃避的機會都沒有,唯有麵對著帶血的傷。
難怪尹夢璿對文焱的影響力那麼大,原來她竟是文焱的第一個女人。而她的第一次也是交給了文焱。多麼美好的事情啊,在十七八歲的年紀,兩個正值青春年華的男女,將自己寶貴的第一次獻給了對方……可這段值得紀念的佳話,對於方惋來說卻是一種難以抑製的酸痛。在此之前,她並不知道這些。文焱沒有提。不管是男人女人,大都不會在自己的另一半麵前提曾經把自己的第一次交給誰了。這種話題不但不會增加夫妻的感情,隻會讓雙方尷尬,難受。不提就是最好的方式。
日記裏,尹夢璿還寫了許多自己的心情,幾乎每一篇裏都有出現一個“焱”字。字裏行間全都是她對文焱的思念。從十年前到現在,她一直都在愛著文焱。
方惋的每個表情都落在穆釗眼裏,他沉靜的黑眸裏的狠色越發濃烈,緩緩站起來走到方惋旁邊,居高臨下地看著那本日記,冰冷徹骨的聲音說:“幾年之前,有一次我去美國,遇到熟人介紹,認識了尹夢璿,當時我對她印象還算不錯。我對擇偶的標準裏,有一條就是,對方必須是完好如初的,沒有和男人發生過關係的。尹夢璿的父母告訴我,說他們的女兒是完璧,我見他們一家人都很老實,我也就相信了。很快就和尹夢璿閃婚,誰知道,在新婚夜那天晚上,我發現她原來根本就不是處。我當時就很生氣,問她為什麼要跟她父母聯合起來欺騙我,但她卻說自己不知道父母會那麼跟我說。方惋,你嚐過被人欺騙的滋味嗎?嗬嗬……我沒有嫌棄尹夢璿的家境與我相差那麼多,我唯一的要求是她的純潔,但是,卻被人生生地破壞掉那份美感,你知道這是什麼樣的感受嗎?”
方惋默然了,她如何能不明白呢?當她在尹夢璿的攤子上聽到文焱那晚是在尹夢璿家過夜,當時的震驚和心痛,豈是言語能形容的?當時的她不也是在電話裏激憤地罵文焱是騙子麼,雖然過後澄清了,冰釋前嫌,但那種刻骨的痛楚,嚐過一次就不可能會忘卻……
方惋沒有抬頭,依舊垂著,但她心底卻對穆釗有了那麼一絲隱約的同情……處女情結,在現代聽起來似乎是很可笑的,但有這種情結的人,對他來說,就是相當重要的事情。當你滿心歡喜以為自己的另一半從未被誰碰過,你將她捧在手心裏,卻發現,這不是自己預想中的寶貝……那種失望和憤怒,是難以忍受的吧。穆釗的這種心理雖然是過份,但如果不是因為尹夢璿父母婚前對穆釗的欺騙,也不至於釀成後來的苦果。婚姻有時就像是去買東西,你以為是一件完美的寶貝,費神買回家來一看發現竟是殘次品,那會是怎樣的心境呢?
穆釗削瘦的麵容上泛起一抹冷笑,繼續說道:“如果隻是因為這樣,我還不至於對尹夢璿動手,新婚夜那晚,她向我交代了一些她過去的事情,她還說自己不會再想著那個男人,說她會安心跟我在一起。一開始我也相信她,可是後來,我發現她的心根本就不在我這裏。我已經原諒過她一次了,但是我的忍耐也有限度,當她第一次吵著要跟我離婚,我就知道她心裏在想什麼。雖然她不承認,可我也不是笨蛋。我沒有同意離婚,她就一次次地鬧,多幾次,我實在是忍無可忍,就出手打了她。在外人看來,她是遭受家暴,她是很可憐,但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她因為對舊愛念念不忘而三番兩次提出離婚,我為什麼要對她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