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文焱嘴裏的一口水噴了出來，不停地咳嗽，臉色更是慘白到了極點，這可嚇壞了邱淑嫻和文治平。
文焱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但他心裏有事啊！方惋……她現在在哪裏？他壓根兒不知道！
“兒子……你慢點喝，別這麼急。”邱淑嫻輕拍著文焱的肩膀，收起了眼淚，滿臉盡是關切。
子慘到哪。文治平則是拿著紙巾在為文焱擦嘴邊的水漬：“真是的，喝水也能嗆著！”
父親的話聽起來似是責備，但文焱卻能感到溫暖……活著真好，能被親人這麼溫柔地責備，是一種幸福。
這一打岔，父母暫時沒再提方惋的事了，可文焱心裏卻是在無聲的歎息。
文焱醒來之後沒多久，醫生又為他做了一個全身檢查。他的情況沒有大問題，需要靜養幾天。
幾天，對於文焱現在的處境來說，簡直就跟幾年一樣的難受。他怎麼能坐得住？
很快，警局裏的同事就來看望文焱了，卻不見幾位領導的身影。文焱不用問也知道郭局會是什麼態度，他不來看望還更好，省得說話來氣人。
看著平日裏被大家背著稱呼為“硬石頭”的文隊長負傷躺在病床，大夥兒心裏也不是滋味兒，當刑警是很危險的事，這次沒有同事犧牲已經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小歐一向都是視文焱為偶像的，跟著文焱的時間也有半年多了，如今看著這鐵骨錚錚的漢子虛弱的模樣，小歐心裏發酸啊……
“頭兒，這次多虧你給咱們申請了防彈衣，不然我和老周可就掛了。”小歐清秀的麵容上雖然在笑，可眼睛卻是紅紅的。
老周在一旁也是感概萬千地說：“上一次毛大誌隊長押送付金水，就是因為大夥兒沒穿防彈衣，所以幾個同事都光榮犧牲了，我們這次真的是命大……”
“太可惡，那幫人的火力怎麼那麼猛？他們的武器怕是連咱們國家的特種部隊都不一定有吧？可我們……當警察的根本就沒有那麼高的武器配置！”
“對，就是嘛，能在那群歹徒手上撿回一命就算不錯了，郭局就隻知道罵人，下次讓他上啊，看他還會不會唧唧歪歪！”磊子義憤填膺地說。他是很不服氣，當著郭局不敢說，現在都是刑警隊的人，磊子難免忍不住。
“……”
大家七嘴八舌地在說著心中的不滿，他們也是憋得難受，郭局趙局，還有省公安廳的廳長，今天把大家都罵得狗血淋頭的，一個個隻有挨罵的份兒，哪裏敢吱聲，但心裏卻是有那麼點不服氣的。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首先一點警方的武器裝備和歹徒相差那麼遠，完全不在一個檔次，怎麼對抗？人家的槍一掃射，警察都爆炸了，你拿把小手槍去打，子彈都還沒碰到人家呢自己就先玩完……
出奇的，文焱並沒有因為大家的議論而反感，看著大家都在為他打抱不平，在為他說話，他心裏也是有那麼幾分觸動的。雖然這群人不像部隊裏的戰士那麼讓他感到親切，但至少，能活著見到他們，能感受到他們的關心和維護的心情，文焱也是會有那麼點觸動的。特別是在看到小歐和老周，行動時與他在同一輛車上，現在都還能完好無損地站在他麵前，這就是最大的安慰了。
“好了好了……大家牢騷發完了就淡定一點，這次的行動，不管是出於什麼理由，但最終的結果確實是失敗了。我身為行動的指揮，我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文焱的聲音不大，依舊是那麼虛弱，但是大家都聽得清楚，心裏不由得微微一驚。
小歐那雙眼睛瞪得圓圓的：“頭兒，幹嘛這麼說？這怎麼能怪你？明明就是對方太狡猾了，居然知道我們的部署，局裏一定有內鬼！”
朝霞也附和地點點頭說：“沒錯，文隊，這事兒不是你的責任，是咱們局裏不幹淨，還有就是對方火力太強，換誰去指揮都拚不過啊！連武警都出動了，可是跟你們那一組的武警中催淚彈了，而且還是很毒的那種，中了之後眼睛很疼，還怎麼能戰鬥啊……”
“我們刑警的配槍都隻能是基本配備，那一卡車的歹徒，火力又那麼猛……唉……文焱，這次的事真不能怪你的。不管回頭領導們說什麼，你都別太跟自己過不去，你已經盡力了。付金水雖然沒有送上法庭，但他死了，不是逃了，這也算是能給大眾一個交代啊。”老周語重心長的幾句話，除了是同事的角度，也頗有幾分長輩安慰的意味。
同事們對文焱沒有絲毫的苛責，反而對他更加敬重。
文焱黯淡的眸光中閃過一道晶亮，稍縱即逝，同事們的安慰，他聽在耳裏，但他很清楚，領導們是不會聽他的說辭的。